huáng远山缩着脖子不敢出声,这姑奶奶心狠手辣,喜怒无常,李小幺呼了口浊气恨恨道:“你这样的人渣子,若不是柳姐姐……哼!”李小幺坐回椅子上,接过茶喝了两口,看着huáng远山yīnyīn的问道:“你这么个聪明人,说说,姑奶奶是做什么营生的?”huáng远山磕头不止,不敢不答,可又不敢答,李小幺轻轻笑着:“果然是个聪明人,知道姑奶奶是做什么的,那你自己也知道什么叫该说的话,什么叫不该说的话。”说着,李小幺扔了一小块银子给huáng远山吩咐道:“这是给你养媳妇儿子的,姑奶奶就给你这一次机会,你好自为之!”huáng远山咽着口水,手指抖的几乎握不住那块小小的银子,头点的如同磕头虫一般问道:“姑奶奶,若有了……有了信,小的……怎么寻……”
“不用你寻,自然有人寻你!”李小幺一边说,一边站起来,海棠侍候着着她戴了帷帽,李小幺头也不回的出了院子,huáng远山眨着眼睛还没反应过来,又被人兜头装进黑布袋里扛着扔到车上,不知道转了多大会儿,走了多少路,才被人倒出袋子,一脚踢了出去。huáng远山手脚并用爬起来,左右转着头,认出这里是丰乐楼后门不远处,踉跄了两步靠到旁边墙上,闭着眼睛长出了口气,睁开眼睛看着手里的碎银子,举手正要咬一口试试痛不痛,一眼看到被刷的掉了层皮,还是一片红通通的手,鼻子一酸,不用咬了,这恶梦是真的。
huáng远山呆呆的看着手心里的银子,渐渐觉得胃里火烧一样抽搐起来,他被灌了不知道多少姜醋汁,huáng远山一阵恶心顶上来,弯着腰,手指抠着墙fèng,昏天暗地的狂呕起来。呕了一地酸水,huáng远山胃里虽然还是痛楚抽动不停,却觉得舒服多了,扶着墙往后退出巷子,站在街角,对面的胡饼铺里散出浓浓的香味,huáng远山胃里抽的更厉害,一口接一口的咽着口水,挪着脚步先进了旁边的金银铺子,将手里的碎银子换了铜钱,买了一包胡饼,刚拿了一个举到嘴边,突然停住,恐惧的左右看着,那个阎王留他,是为了他媳妇儿子!huáng远山用袖子抹掉涌出来的口水,抖着手将饼放回去,又挪着步子到旁边粮店、南北货铺子拿现钱买了些米粮油盐,有力无气的托铺子伙计给送到猫耳胡同苏家大院,自己抱着饼,一步一步往家挪回去,媳妇和儿子,得当阎王敬着。
李小幺回到院子里,直接进净房上上下下洗了一遍,换了gān净衣服出来,歪在榻上,一边喝茶一边看着海棠说道:“往后咱们不吃烤鸭子了。”海棠扑哧一声笑出了声:“我还以为姑娘真能吃烤全人呢!”李小幺一脸的恶心,连连挥着手说道:“今天算是恶心着了,吃几天素吧!”
“嗯,好,今天早上南宁刚买了几只膏蟹回来,就便宜淡月她们了。”海棠笑着说道,李小幺犹豫了下说道:“算了,光吃素也不行,把那蟹用咸蛋huáng炒着吃!”海棠和淡月笑不可支,李小幺也跟着笑起来,一边笑一边看着两人道:“今天姑娘虽说恶心着了,可心qíng好的很呢,到这里这么长时候,这事qíng总算看到点fèng隙了!淡月出去跟南宁说一声,让他遣人去金梁桥街张记买些生炒肺回来给大家吃,那可是太平府出名的好东西!”淡月慡脆的答应一声,出去寻南宁传话去了,海棠看着李小幺笑道:“姑娘不知道,前天长远说,跟姑娘出来办事最惬意不过,姑娘不但能gān,还会吃会玩会享受,他们也跟着沾光,这一趟差出的舒服。”
“人生几十年,短的很,能乐就乐吧。”李小幺懒懒的往后靠去:“早上起的太早,我眯一会儿,生炒肺买回来叫我。”海棠答应一声,取了薄被给李小幺盖上,轻手轻脚的拉上帘帷,退到门口做针线守着去了。
傍晚,西安又送了根竹筒进来,李小幺挑开竹筒,倒出卷成长卷的书信,信还是苏子诚亲笔写的,先问了句进展,又说了梁先生在南越还算顺利,最后说武举初试已经考完了,魏水生刀马娴熟,文武皆jīng,中了武解元。李小幺眉开眼笑的将这两句话连看了好几遍,长长的舒了口气,歪着头想了想,吩咐淡月取了纸笔过来,挑来挑去,挑了支极细的羊毫出来,濡了墨,先试着写了几个字,举起来皱着眉头,淡月探头过来看了看,呆了片刻,qiáng忍了笑意嘀咕道:“姑娘这字,真是……风格独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