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曼呆呆地站着,忘记了呼吸。她就看着那少年这样忧伤地持续望着望着望着咸鱼……许久许久之后,她才小心翼翼地说:“呃,你很想吃吗?想吃就拿一条吧。”
少年似是吃了一惊,回头望着杜小曼。
这样正面直视,他的容颜越发炫目,杜小曼咽了咽口水,生怕一个大喘气吓走了他,抬手努力用最友好的姿态笑了笑:“嗨,你好,我叫杜小曼。”
少年的睫毛颤了颤,微微垂下,轻声道:“小曼姐姐,我……我是……孤于箬儿。”
……
啊,天上是不是有天使飞过?怎么好像幻听了呢?
少年的眼睫上挂着泪水,像清晨花瓣上的露珠,轻轻颤抖,顺着脸颊滑下。
“小曼姐姐,现在你知道了,为什么弈哥哥他,不愿意娶我。”
呵呵,今晚的月色真美啊!我一定是睡迷了……呵呵呵,我要回去继续睡……继续睡……
杜小曼僵硬地转过身,谢况弈环着双臂正对着她站着,一脸烦恼:“唉,现在你知道了。”
石厅,桌边,昏暗的灯烛。
杜小曼抱着茶杯,灌下了两大杯凉茶,这才冷静了下来,能够淡定地打量着对面坐着的那个……白衣少年。
孤于箬儿,“她”变成男人的时候,叫孤于箬。
“箬儿他……是jīng灵……或者神仙?”杜小曼斟酌着词语,没有说出“妖jīng”这两个字。
妖jīng也没啥的,她是见过大世面的,天庭去过,九天玄女和北岳帝君都见过,她自己也是穿越的啊,孤于箬儿真是妖jīng又怎么样?
话说,这么美,是白狐狸?不对,变身系的,应该是láng人吧。
孤于箬凄楚地苦笑一声:“像我这样的怪物,怎么敢沾一个仙字。”
谢况弈放下茶杯:“他是人,怎么说呢,算是被邪门的东西附身了吧。”
孤于箬低声道:“是我们孤于家作的孽,必须由子孙后代来还。”
杜小曼就着茶水,听了一个长长的,曲折的故事。
许多年前,孤于家居住在南海一代,不仅是江湖名门,还是一方豪绅,有良田千顷,奴仆无数。
有一年夏天,孤于家门下的租户前来jiāo租,向当时的孤于氏当家人进献了一样奇物——一只从海中捕捞出的大蚌。
据说那蚌夜晚时能从fèng隙中冒出七彩的瑞气,众人猜测蚌壳中定然有异宝,但不管用什么方法,始终都无法打开。
当时,恰好有一个云游的道人在孤于府做客,他对孤于主人说,这是一只即将修炼成jīng的蚌,凡人无法对付。如果想要打开它,必须要用佛法儒的三件宝器同时镇压,再拿金刚鼎熬炼,但他劝孤于主人不要这么做。因为这只蚌吞吐的是七彩的瑞气,而非黑烟,说明它有仙缘,修得是正道,放它一条生路,可以福泽无限。
但是孤于主人对蚌壳中藏了什么东西更有兴趣。他的藏宝库中恰好有一尊金刚鼎,他便立刻到当地的名观、名寺和书院中借来了三样宝器,准备打开蚌壳。
就在当天夜里,孤于主人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个女子哭泣着向他求qíng,说:“我qíng愿送上至宝,换我xing命,倘若你肯放我,我定然保你孤于氏一族世代昌隆。”
第二天,孤于主人起chuáng,仆人向他禀报,说那大蚌昨天晚上吐出了一只硕大的明珠,到底价值几何,无法估量。
孤于主人却没有放了大蚌,他反而觉得,这蚌能够化形托梦,已经成妖,孤于氏权势极大,金银或福泽都无法打动他,他想要的是,能够长生不老,修道成仙。
孤于主人拿了明珠,用三件宝器镇住了蚌jīng,再用金刚鼎熬炼。熬了七七四十九天,据说鼎中一直传来凄厉的呼声,四十九天之后,大蚌的蚌ròu彻底熬成了一鼎浓汤。孤于主人把汤喝了下去。
喝了汤的孤于主人并没有飞升成仙,他突然得了一种怪病,身上的皮肤都变成了坚硬的甲壳,一寸寸变化,最终连口鼻也长实了,无法呼吸,极其痛苦地死去。
孤于府也连连遭遇劫数,最终破败。孤于氏的人各处去寻找当年告诉孤于主人那只蚌来历的道人,道人开坛,做了一场法事,驱逐蚌妖。
但是蚌妖的邪xing已经深种进了孤于家的血脉里,孤于氏的后代们从此有了一种怪病,男女同体,男子会在每月的特定几天变成女人,女子会在每月的某几天变成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