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知县掂须颔首,县丞又悄声道:“说来宫中有几年没进秀女了,不知这女子是何来历,怎会得蒙圣眷?”
郑知县沉声道:“圣意莫揣。”
下午秦兰璪没有过来聒噪,杜小曼闲来无事,在厢房外晃悠,瞥见院外花丛后,有个影子隐隐在闪。
杜小曼左右都是宁景徽和秦兰璪安排下的女婢,各个都内在不凡,耳目当然比杜小曼灵便许多倍,见杜小曼向那边看,一个婢女便笑盈盈向她道:“姑娘,那里晃的,是县衙里送来服侍的丫头,那边树后还藏则一个呢。可能是没见识,就是想看看吧,等婢子去赶了她。”
杜小曼现在很能分清身边的侍女哪个是宁景徽那边的,哪个是裕王府的——两边对她的称呼不同。称她为“唐郡主”的,是宁景徽派来的侍女,称她为“杜姑娘”或“姑娘”的,是裕王府的侍女。
两派侍女个xing亦不同,裕王府的侍女都活泼大胆,喜欢聊天说话,宁景徽派来的侍女都温婉沉静,慢声细语。
这个和杜小曼说话的侍女是裕王府的,她正说着,突然两声惊呼,却是两个侍女拎着两个梳着双鬟,丫鬟打扮的小姑娘进了院子,另一个侍女走到杜小曼近前,低声问:“郡主,这两个下人无礼惊扰,已被婢子们拿下,如何发落?”
宁景徽麾下的人,都是行动派。
那两个被抓住的小丫鬟吓得直哭,不知道如何称呼杜小曼,就一通乱嚷着求饶。
“贵人娘娘饶命!”
“贵人娘娘,奴婢们不知天高地厚,冲撞了娘娘,求娘娘恕罪!”
杜小曼冷汗:“娘娘是皇宫里妃嫔的称呼,千万别这么尊称我。我姓杜,你们喊我杜姑娘就行。”
两个小丫鬟哭着道:“是……是,杜姑娘……”
“姑娘贵人,其实是夫人遣我们来的,夫人想来拜见姑娘贵人,让奴婢们先来通禀。”
两个小姑娘乱七八糟地嚷,杜小曼身边那个裕王府的侍女扑哧笑了。
擒住两个小丫鬟的侍女敛眉道:“无礼!早已吩咐过,驿馆之中任何人不得惊扰。”
小丫鬟哭道:“夫人只是想和姑娘贵人聊天说说话儿,不曾想惊扰尊驾。”
擒住她们的侍女脸色一寒,杜小曼赶紧道:“多谢你们夫人的好意,只是我……”
她话未说完,旁边的门吱呀一响,秦兰璪从门中踱出,杜小曼身边的众侍女立刻垂首跪地,两个小丫鬟立刻又哭嚷起来:“这位贵人,奴婢们是太爷夫人的下人,请贵人帮我们说说好话行个方便。”
“我们夫人想拜见姑娘贵人,请这位贵人帮我们说说qíng。”
这下裕王府的侍女脸色变了:“谁教你们的规矩,竟敢如此乱嚷?”
宁景徽的几个侍女垂着眼一声不吭,秦兰璪微微笑着摆摆手:“你们夫人想见这位杜姑娘,和我说却是无用。”笑眯眯地看着杜小曼,“见是不见,得这位姑娘贵人自己说了算。”
杜小曼本来肯定要回绝,但一见影帝那小样,不知道为什么,出口的话就变成了:“好啊,谢谢你们夫人的好意,那就请她过来吧。”
杜小曼猜测知县夫人就埋伏在附近,因为那两个小丫鬟退下顶多一刻钟,她就来了。
知县夫人年纪在四旬上下,圆润富态,穿着一身簇新的锦缎衣裳,头上cha了七八根簪子,挂着大珠项链,手上满满地戴着镯子戒指,在阳光充沛的院落中行礼,格外辉煌。
知县夫人不是一个人来的,怀中还抱了一个还没扎牙的奶娃。知县夫人说,这娃娃是郑知县新添的小闺女,带她过来拜见,意在沾沾福气。
杜小曼只能gān笑着应知县夫人的请求,摸了摸奶娃ròuròu的小腮帮,心中对这娃充满了愧疚——我是个衰到姥姥家的人,进京就要蹲号子了,老天保佑这孩子千万别沾上我的晦气……
奶娃不怕人,被杜小曼捏了腮帮,小嘴吧嗒两下,呀呀地扭动。杜小曼不禁道:“真可爱!”
知县夫人立刻笑眯眯道:“她和姑娘这般投缘,求姑娘赐她个名字吧。”
杜小曼一愣,赶紧道:“我,我不会起名啊,这么玉雪可爱的孩子,夫人还是找有学问的人给她起个好名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