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兰璪道:“你怎么不收?他也送了孤一份,盒子挺大,摸着怪沉,有趣的是,他将孤与宁卿拉到一处,一起送的,两个盒子一般大,孤便与宁卿一起收了。说来,宁卿你打开看了没?”
宁景徽道:“禀殿下,尚未。”
秦兰璪兴致勃勃道:“孤的也没打开,来来,宁卿,把你的拿过来,我们一起看看如何?”
宁景徽道:“臣立刻着人去拿。”
杜小曼看着宁景徽那张沉静如水的脸,心道做丞相真怪不容易的,日理万机,千谋万算,还要给影帝这样的无聊青年凑趣。
片刻后,宁景徽着人取来了礼物,秦兰璪也命左右捧来一个大盒子。两个盒子当真是一模一样,都拿绣花缎子面裹着。弘醒道:“这两份礼可比给臣的大了许多,难道那郑知县猜到了王爷与相爷的身份?不应该啊,如果猜到了,必然不会一样大。”
秦兰璪和宁景徽一起拆开包装,缎子面下是一个红漆的木盒,掀开木盒,里面各躺着一只大瓶子。
那瓶子,竟然不是瓷瓶,也不是金瓶银瓶,而是一对水晶琉璃瓶。杜小曼见过的古代大瓶子,一般是不封口的,可这对大瓶子,口上还封着一个裹着红缎子的塞儿。
杜小曼脱口称赞:“这瓶子,很别致啊。”
车厢中却是一片沉默。
杜小曼察觉有异,左右看看,秦兰璪、宁景徽、弘醒的表qíng都很奇怪。
秦兰璪和宁景徽神色yīn郁,弘醒咳了一声:“臣,臣去着人安排午饭。”飞快离开了车厢。
车厢中继续沉默,片刻后,宁景徽抬手,合上了木盒,秦兰璪也盖上了盒盖,宁景徽道了声告退,离开了车厢,左右迅速把盒子撤了下去。
杜小曼眨眨眼:“那个瓶子,是不是有什么忌讳呀?”
秦兰璪神色一变,又露出时骗子那种痞怠的表qíng:“没什么,你知道那个也没用。你要是想吃什么,我让弘醒去弄。趁着路上能吃赶紧吃,进京之后进了小黑屋,可就吃不到了。”
杜小曼由着他转移话题:“不是说小黑屋可以点菜么?”
秦兰璪道:“对啊,点是能点,但你想人家会真给你做?”
晚上,郑知县带着美好的心qíng钻进了被窝。
两位公公看到那两个子孙瓶的时候,定然会极其开心罢。
送这份礼,还是当年他进京时,得了懂门道的高人指点。
宫里的公公们,侍奉皇上与各位嫔妃,都要净身。割下来的宝贝,封存在水晶琉璃子孙瓶中,用红布塞封,红缎裹住,置于梁上,意为平安高升。死时亦要一同入葬。
这对子孙瓶,郑知县早年预备下,果然派上了大用场。
瓶子还请五台山的法师开过光,瓶子下有经文印记,可护佑宝贝吉祥繁盛。
相信两位公公一定能体会到他这片心意!
郑知县这般想着,突然寒毛倒竖,打了两个哆嗦。
夫人在枕边问:“老爷,可是要入秋了,该让人换大被了?”
郑知县翻个身:“许是窗漏风,睡罢。”
话未落音,颈上突然一凉。
一股劲风擦着他的脸颊而过,身旁的夫人闷哼一声,一动不动。
一个男子的声音轻声道:“莫动。这两日宿在你驿馆中的那群人里,可有一个杜姓女子?”
郑知县浑身瑟瑟地抖,半天才挤出了一个字——“有。”
“那女子一切可好?平时如何起居?”
郑知县哆嗦道:“那位贵人娘娘……一切安好……好得不得了……一应起居,都有人贴身侍候着……”
“那群人中,共有三个男子,杜姓女子平时,都与哪个男人在一起?”
“本、本县只认得弘统领……另外两个……不、不知道叫……是那两人中,身、身量稍高……高一些的那个……”
颈上的冰凉骤忽消失,郑知县身畔的夫人又闷哼一声,陡然爬起身尖叫起来。
郑知县在夫人的尖叫声中哆嗦着坐起身,门窗密闭,屋内仿佛连苍蝇都不曾闯入的太平。
杜小曼胖了。
古代的衣服宽松,本来很不容易发现自己胖了。但,连原本宽松的裙腰在吃饱之后都有点撑的慌的时候,杜小曼冷汗地意识到,自己是真的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