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贤妃帮杜小曼敷药后,就把那瓶药膏送给她了,还教了她揉敷的手法和力度。身上被打伤的地方现在大都不疼了,只有极个别的,在偶尔碰到时,还会隐隐作痛。
只怕旧伤刚好,跟着就有新伤来啊。
杜小曼刚想完这句话,便听见催命的一声禀报:“娘娘,且请更衣梳妆,皇上的御辇快到了。”
来的会是什么?
狂bào凶残A版,还是捉摸不透B版?
那声“平身”入耳,杜小曼的小心肝颤了一下。
不好,A版。
A版今天竟qíng绪相对稳定。照例挥退宫人,门扇一关,杜小曼沉默地准备着,A版只冷冷地问了一句:“怎的不说话?”
杜小曼便说话:“臣妾……”
皇帝立刻打断:“是在等着朕再临幸你?”
杜小曼道:“臣妾……”
皇帝冷笑一声,再度将她打断,走向寝宫。
杜小曼跟了上去。
皇帝在chuáng边转身:“怎么,还真等着朕临幸你?莫非,朕之前的宠幸,你竟挺受用?”眯起双眼,“贱骨头。”
唔,总算显露出了A版的风采。
杜小曼道:“皇上穿着龙袍,坐着龙椅,当然是高高在上。我进了这宫院,得对着穿龙袍的皇上口称臣妾,行礼屈膝,区分高低尊卑,这是这个社会的决定。我再不qíng愿,一个人也无法扭转。人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能直着腰谁也不愿意低头。什么叫贵,什么叫贱呢?”
反正左右是挨打,她可不想做闷声包子了。
不料意料的风雨没降临,皇帝连雷都没打一下。沉默了。
杜小曼索xing抬头直视,一个枕头险些糊在脸上,她侧身,只砸中了肩膀,不算疼。
“窗下墙边,即是你今夜chuáng铺。如此yín贱,你只堪睡在此处。”
皇帝自己脱下了外袍,瞥向杜小曼。
“快快滚过去!”
杜小曼耸耸肩,捡起枕头,到墙边躺下。听到一声轻嗤:“贱骨头!”
灯烛熄灭,寝殿一片漆黑,杜小曼听着皇帝上chuáng盖被子的声音。
然后,寝殿陷入寂静。
就这样?
不发狂,不bào躁,不咬牙,不切齿,不打,不踹,不发招?
A版,你真的是A版吗?
你确实不是B版。
但你又太不像纯粹的A版。难道是A版中勾兑了一点点B版的C版?
一夜平静又不科学地过去了,天还未亮时,皇帝起chuáng,声音很轻,但杜小曼还是醒了。
要不要也起来呢?算了,起来说不定更招嫌。杜小曼继续闭着眼不动,腹部突然被什么击中,杜小曼顿时闷哼一声,蜷起身体。
“朕已起身,你竟还装睡。是想让朕看你海棠chūn卧的媚态?往日里,你都是这样勾引男子的?”
好吧,A版果然还是正常的A版。
杜小曼捂着肚子,正要等疼痛缓一缓后爬起,又一声闷哼响起。
这一声,却不是杜小曼发出的。
她诧异地转过头,便看见皇帝半跪在chuáng前,一手撑着chuáng沿,一手扶着chuáng柱,脊背弯曲,微微颤抖。
杜小曼怔了怔,连自己的肚子疼都忘记了,本能地起身向皇帝走去:“你……”
“滚!”皇帝紧抓chuáng柱,“你这贱人,不要碰朕!”声音带着颤,明显在忍着极大的痛楚。
这么bào躁,难道是大姨妈了生理痛?
杜小曼只是这么在心里吐槽,她也知道肯定不是这样,皇帝的手指深深掐着chuáng单,杜小曼猜测,若不是自己站在这里,她可能早就瘫倒在地了。
如果那时,宁景徽让孤于箬儿看诊的人的确是眼前这个皇帝妹子的话。那么她,有很重的病。
而且快要……
杜小曼温声问:“要不要叫御医?”
皇帝猛一回身抡臂,杜小曼踉跄后退险些摔倒,皇帝又闷哼一声,彻底瘫倒在地。
杜小曼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皇帝妹子这种脾气,绝对不会要别人的同qíng和帮助,尤其是她杜小曼的同qíng和帮助,开口询问或上前搀扶,可能只会让她发飙的更厉害而已。沉默地观望大概是最明智的选择。
皇帝妹子恐怕都要把她自己的腿掐出血了,再痛呼一声,竟将头向chuáng框上撞了两下。杜小曼心惊胆战地看着。幸而,再过了一时,她的痛楚似乎缓和了,深吸了两口气,扶着chuáng站了起来,起身后立刻将背挺得笔直。她的身体仍在微微颤抖,看得出是在极力忍耐。站了片刻,她缓缓走了两步,去取龙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