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自伞外飞入领内,随从们手提的犀角灯笼似也不堪雨击,火光微微。
到底唱哪出呢?
暂且看着罢。
毕竟天已经变了,雨已经落了。
清晨时分,雨终于停了,杜小曼起身,让宫女们打开窗扇,嗅着格外清新的空气,清醒了一下头脑。
真是做了个很不错的梦呢。
梦里她一时和谢况弈在旷野中骑马,一时听十七皇子chuī笛,突然璪璪就出现在了花丛里,连宁景徽都冒了出来,站在树下,袖着一卷书笑得清风拂面。
杜小曼不禁屏住了呼吸。
怎么了,这是又让朕选中宫了么?
“有了他们,你就会忘了我?”
她的耳边轻轻响起一个声音。
“也罢,你应该忘了我。只要你好便可以。”
然后,她就醒了。
骑马真好,笛子真好听,宁景徽其实很美。在梦里璪璪还是笑得这么油腻。
但,那两句话,总让她心里,有另一种味道。
有点涩然,或者说是……怜惜。
她不禁问:“皇上,什么时候走的?”
宫女道:“禀娘娘,皇上卯时便起驾了,吩咐不让惊醒娘娘。”
杜小曼道:“啊,是,好像刚才起来的时候,你们就告诉我了。”
宫女们嫣然:“皇上说不定过一时还会来。奴婢们先帮娘娘梳妆吧。”
结果真被宫女们说中了,用完早膳没多大会儿,皇帝又驾到了。
杜小曼的心不禁快跳几拍。不过,来得是A版妹子。
她笑盈盈扶起杜小曼:“朕早上未曾惊动你,早膳可吃好了么?”
杜小曼垂头做羞涩状道:“谢皇上,臣妾睡得好,吃得好。”
A版放开她的手,坐到案旁,又开始批阅奏章,朱笔未提,先问忠承:“对了,宁景徽那里,尚无消息?”
忠承躬身:“奴才听说,宁相已在裕王府看账,裕王未在府邸,雨大路滑,恐出意外,宁相已让huáng将军在京城及周边寻迎。”
杜小曼不禁抬起眼。
这是说,宁景徽抄了璪璪的家,璪璪跑了?
皇帝垂目看向案上的奏折,淡淡道:“是否其实在府中,下人不知道?”
忠承道:“裕王府中已经找过,的确未回去。”
A版挑起唇角:“那可令人忧心啊,和宁景徽说,人手不够的话,朕再派些去。”
忠承应喏。
A版又轻叹一声:“裕王皇叔是颗多qíng种子,遣散姬妾都如斯大张旗鼓。言官弹劾,朕不能不办。他倒也会选时辰。真是不让朕安生,亦不让宁景徽这些臣下安生。”
杜小曼低头拿针往布上戳着。
风雨虽停,天仍yīn着。
直到晌午,正南方天上,方才有了一块略白亮些的云。
左相府内的花木已有数日未曾修剪,积存的水滴,从擎出的枝桠上滴落,砸在散乱在积水中的落叶上。
书房的门闪开一条fèng,管事的侧身入门,李孝知放下手中许久未翻一页的书册:“老夫暂不用午膳。”
管事的躬身:“老爷,有客。”
李孝知垂眼再看书册:“早已说过,谁来都请回。”
管事张了张嘴,尚未出声,他身侧的房门大开,裹着长氅的一人跨入门内。
“李卿连口水也不打算给孤喝么?”
李孝知猛然怔住,继而起身,颤巍巍绕出桌案后,在无声合拢的门扇yīn影中双腿一曲。
“老臣叩见裕王殿下。”
一双手托住了他的双臂。秦兰璪的双眼笑意盈盈。
“李卿不必多礼,孤被宁景徽抄了家,这是找李卿寻救来了。”
又有风起。
杜小曼看了看铅色打底铺浓黑的天,应该还会下雨吧。
A版妹子今天铁心要打造对她的宠爱,一直没走,在这里用了午膳,还特意赐了她很多汤菜,杜小曼只能在小黑屋里跪着吃完饭,膝盖跪得生疼。
忠承公公向杜小曼抬了抬眉,杜小曼居然领会了他的意思,做贤淑状走到桌案边:“皇上,刚用完膳,歇一时吧。”
A版道:“内宫出了许多事qíng,外面也不太平,朕不能置百姓不顾。这些折子,要尽快批完。”
杜小曼捧哏:“皇上真是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