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兰璪颔首:“不错。因为谢庄主和谢夫人都是jīng明之人,小孩子在他们眼前耍花招不容易,月圣门才索xing就先让孤于姑娘真的单纯无限长大,白麓山庄一直视月圣门为邪道,帮了朝廷不少。可一直没想到,罪魁祸首,就养在身边。”
上一代丧心病狂的孤于兄妹死于几个被朝廷策反的死士之手。孤于箬接掌月君之位。而箬儿……继续天真无邪地生活在竹幽府中,等着做谢况弈的新娘。
“可我还是相信,箬儿不会做这样的事。”杜小曼艰难地开口,“她真的喜欢谢况弈。谁都没办法选择自己的出身。”
秦兰璪将她的手笼进自己袖中暖着:“事已至此,无法挽回。那个结果,可能对孤于氏的女子来说,算是个好结果。宁景徽告诉了谢家真相。谢况弈应已经知道。”
杜小曼攥住拳,真正无辜的是谢况弈,莫名其妙被拖进这个事那个事之中。
秦兰璪将她的手指展开,掌心抵住她的掌心。
“对这件事,你丝毫没有自责的必要。若你担心谢况弈以为你死了又添心痛,我着人去告知他你的消息。你想与他见面,我也可以安排。”
杜小曼道:“不用了。”她和谢况弈,暂时不见面,对大家都好,“让他知道我没死就行。谢谢你。”
掌心上的温度蔓延至心,她踮起脚,双唇飞快地在璪璪脸颊上触了一下。
璪璪的双眼弯得连眼珠都看不见了,一把将她又扯进怀中,低头亲了亲:“虽然吾只是小五,但一定会让掌柜的觉得我贤良淑德,识大体又大度。”
他还记得这事!
杜小曼流着冷汗gān笑两声:“啊,那个狗血镜子,你不说我都忘了……哈哈,说起来,咱们现在这个场景,好像那个镜子里演的,你和我说我不嫉妒你那堆美人肯进你王府的时候一……唔……”
这种转移话题的方法真叫耍流氓吧。
杜小曼合上眼。
不过,她还……蛮喜欢。
史书载,丁亥兴极五年十一月,皇帝秦簇恒驾崩,谥号代皇帝,后世称代宗。
代宗无嗣,弟十七皇子羽言宽厚有德,皇叔裕王、左相李孝知、右相宁景徽与众臣跪请继位。数辞不能,遂登基,减赋免役,大赦天下。
钟鸣九下,百官陈列御阶,等待贺拜新皇。
宁景徽独自踏进偏殿,宫人们敛身退下,紫烟缭绕,簇新龙袍山河社稷纹之上金龙腾凌,十二旒珠帘闪着熠熠光泽。
“陛下,吉时将至,莫让众官久候。”
秦羽言自窗前转身:“皇兄的尸骨,还是未曾找到?”
宁景徽微微摇首:“妖党有一药物,名为化尸粉。臣想,他们那时需做得不留痕迹,大约……”
秦羽言沉默。
他身上的龙袍,十分沉重,头上珠冕更若顶泰山。
从古到今,穿戴上这套衣冠者,便从此禁锢加身,与那把高高在上的龙椅,永远捆绑在一起。
秦羽言逸出一声轻叹:“宁卿此时,应有许多无奈。我亦自知非帝王之材,本愿青灯佛前,了此一生。只是时势所迫,你我都不得不如此。朕唯能向宁卿与天下起誓,既登此位,定竭尽今生所能所有,不负社稷,不负百姓。若违此誓,身便如此。”取出袖中玉笛,重重一摔,玉笛跌落地面,碎做数段。
宁景徽敛衣跪倒。
“臣宁景徽,亦立誓殚jīng竭虑辅佐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腊月的微风寒凉入骨,柔暖阳光自重叠云间落下,照耀巍峨陵墓。
秦兰璪携住杜小曼的手,站在陵前。
“母妃,这就是你的儿媳,拜堂之前,带来给你看看,从今后相携白头,请母妃在九泉下勿再挂念。”
杜小曼和秦兰璪向着太妃的陵墓三叩首,一道起身。
两人退到一旁,一直站立在远处树下的萧白客走向墓碑。
他并不拜祭,只是沉默站在碑前。杜小曼抬头看了看秦兰璪。
秦兰璪盯着萧白客的侧影,低声道:“我出生之前,父皇便驾崩了。我对他所知,只是太庙中的牌位,史书的记载。他乃太祖皇帝,无人敢妄加议论,即便母妃提到他,也只能恭敬赞颂,不敢多言。太后不喜欢我,一直担心我会谋位,我很小的时候就听到了谣传,说我非父皇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