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叶师法?!
成暃噌地起身,拦在箱子前。
想什么来什么这句话竟非妄言。成暃紧紧挡住箱子,硬扯出笑容:“呃,啊,叶,叶真人,好巧。”
千万别发现阿轻,千万别发现……
老天一点都没听从成暃内心的祈求,叶师法一探身,径直看向了成暃身后的箱子:“成兄,这箱子是你的?里面怎么有只狐狸?”
成暃抖了一下,一把扯住叶师法:“叶真人!”
叶师法看着他煞白的脸,灿烂一笑:“成兄莫怕,我只是好奇而已,并无伤害你这位狐友之意。”俯身凑近箱子,双眉微微一敛,继而又噙起微笑,“这是……天狐?”
箱中的阿轻扑簌簌甩甩尾巴。
成暃轻声道:“他身体有些不适,正在休养。”
叶师法了然地点点头,轻轻将箱顶掀开一条fèng:“竟是玄色的天狐,这样的毛色,我还是第一次见。”伸手摸了摸阿轻的头顶。
阿轻的耳朵抖了一下,歪头看看他,对此抚摸并没有不快的意思,还主动在叶师法的手心蹭了蹭。
叶师法站起身:“成兄的这位狐友真是太可爱了。是了,成兄你今日是去报名儒学科试的么?”
成暃一怔,对啊,算起来,今儿应该正好是九月十六吧。
叶师法扬眉:“难道成兄还未下定决心是否要考?”
成暃立刻道:“当然要去。只是一时忘了日子,多谢叶兄提醒。”万幸万幸,出门时,将身份文牒带到了身上。
叶师法笑道:“那我就不耽误成兄了。成兄如今住在何处?改日得闲,我再找你吃茶。”
☆、第十二章
成暃遂将住处告知叶师法,与他道别后,立刻背起书箱,赶到朱雀大街上次的小楼处。只见人头攒动,比上回还要拥挤,侍卫与几位礼部文吏守在楼外,引着想科试的人列队入小楼录册。
侍卫示意成暃将书箱放在门口桌案上,朝箱子的fèng隙处看了一眼:“里面好像是个活物?”
成暃gān笑道:“是学生家的猫,病了,带它出来瞧大夫。请大人离它远些,莫抓了你。”
侍卫呵地一笑:“如今猫也跟人似的,病了得找个大夫看。”未再多注意箱子,示意成暃进入厅内,命后面一人暂候。
成暃进了一楼厅中,见上首有一排长案,案后端坐三名官员,左右两人绯红官袍,头戴进贤冠,冠二梁,当中端坐那人官袍色紫,冠有三梁,竟就是上次与成暃说话的那位大人。他望着成暃道:“哦,是你这少年。下定决心来参加科试了?”
旁边的小吏告知成暃,这位就是主持本次科考的礼部尚书严大人,左右两人是礼部许侍郎和负责新开儒学科的礼部员外郎宗大人。
成暃恭敬行礼。
严尚书微微笑道:“初试筛选,本当由宗员外主持,只因儒科新开,今日乃首日,皇上特命本部堂前来看看,不想又遇见了你,倒是和你有些缘分。”示意小吏将成暃的身份文牒递上。
“勃海郡人士,这般年少。来考儒学科是为感皇恩,助朝廷治天下,还是为己身荣达?记得上回你和本部堂说不想应试,怎的又来了?儒学,学为致用,你既为儒生,又有何抱负见解?”
成暃行礼道:“回禀大人,学生感念皇恩浩dàng,赐天下儒生学子此次科试。学生得蒙应试,已感激涕。学生本无用之人,幼被批命不祥,长于深宅之中,蒙祖父与父母恩典,恩师教导,入圣人门下,习教化之学。应试之时,曾有犹豫,是因为……学生心中,此前并没有大人所说的抱负。学生虽背得‘文武之政,布在方策。’‘凡天下国家者有九经。’诸篇章,但只是将圣人的词句记在了心中,见解仍是圣人的见解。学生见识短浅,尚无因此而生其他衍悟。所以,既想应试,又觉得自己可能不配应试。”
严尚书捻了捻胡须:“也就是说,你看见开了儒学科试,想来应试,又没有对国事的见解,怕一旦入选,进了朝廷,做不好应做之事,所以有些犹豫,可是么?”
成暃低头。
严尚书呵呵一笑:“到底年轻尔。进来了这么多儒生,这种话本部堂倒是头次听。”看向左右,“你二人以为如何?”
许侍郎道:“回大人话,下官觉得,此生话语,听来虽有些科试只为功名之意,但却也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