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叹了一口气,白衣剑卿闭上双目,强压下心头的纷乱,运气调息,约过了半个时辰之后,他才又睁开眼,已经恢复了几分精神,虽然身上的酸痛不能解除,可至少有了说力气。捡起散落一地的衣物,穿戴完毕,把自己的那份婚书揣在怀里,又从白大官人的衣物中,找出盟主令。
“你心中大约更恨我了吧……”
将衣物盖在白大官人身上,白衣剑卿的手抚过那张俊美的面庞,带着几分留恋,他蹒跚着站起,走出帐篷,一抬眼,却怔住了。帐篷外,六女直挺挺地立着,因为被说了穴道而无法动弹,可是一副副震惊而疲备的神色,却让白衣剑卿身体一晃。
她们全听到了,整整一夜的交欢,白衣剑卿依稀记得自己的呻吟有多么大声。也好,反正她们迟早也会知道,白衣剑卿看开了。
“白大……”白衣剑卿突然想起这些女人都叫白大官人为汝郎,这大概是他的小字吧,“汝郎就在里面,昨夜的事情你们都听到了,我也不多说了,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
他伸手解开几个女人的穴道,然而她们已经在这里站了整整一天一夜,即使穴道解开了,一时之间仍然无法动弹。
“告诉汝郎,我办完事后,就到白家庄来……”
白衣剑卿的声音已经非常嘶哑,只说了两句话,便疼得他直抽气,摸着怀中的盟主令和婚书,他苦笑起来。这次回去,他必须跟天一教断绝关系,否则……他不能连累天一教与他一起成为江湖笑柄。
人生,就像是一场梦,想不到,他白衣剑卿竟会自己把自己的一世英名败尽,还败得如此心甘情愿。
六女之中,杜寒烟最先能动,她立刻给身边的李九月活动血脉,李九月却担心白大官人,连声道:“妹妹,我不要紧,你快去看看汝郎。”
杜寒烟却不听她的,帮她活络开了,此时凤花重也渐渐能动了,三女互相扶着,一起走进帐篷里。空气里全是情事过后的糜乱气息,刺激得李九月又开始流眼泪。
“汝郎,你醒醒,汝郎……”
一边哭着,李九月和凤花重一边帮白大官人把衣服穿上,一张纸从衣服内飘下,杜寒烟捡起来。
“白家庄白赤宫,谨以天地父母之名为誓,顾厉影为媒,娶剑卿为妾,立此婚书,以为凭证。白赤宫。”
“啊!”
李九月和凤花重相顾失声,一时间,帐篷里静悄无声。白大官人的第四个妾室,竟然是……
白衣剑卿并没有走远,怪石林地形复杂,是最好的藏身之处,更幸运的是,他找到了一块底部凹陷下去的巨石,像一个天然的石洞,正好可以容下一个人。在石洞里,白衣剑卿养了整整三天的伤。他胸前的刀剑伤口,在那一夜的激烈交欢中,被扯裂开来,又流了不少血,而内伤比外伤更加严重,顾厉影的那一掌,让他本来就受伤的内脏几乎移位。
三天三夜,当白衣剑卿从调息中醒来,身上的内伤才不过好了五成,而胸前草草包扎的伤口,已经发出一股糜烂的气息。无医无药,这个石洞,并不是休养外伤的好地方,白衣剑卿选择这里,也是无奈之举,不是他不想找一个更适合疗伤的地方,而是受伤太重,他不得不顾忌那些不知来路的黑衣人,如果在这个时候,再被伏击,就死定了。
就这样,白衣剑卿在怪石林里足足待了半个多月,渴的时候,就喝些岩洞里的积水,饿了就打些野味,总算把内伤全部调理好,外伤也好了大半,他知道,是离开的时候了。
离开前,白衣剑卿特意回到顾厉影的帐篷看了一眼,那里只剩下一堆灰烬,两个帐篷都被放火烧了,他可以想像,醒来后的白大官人会有多么愤怒。摸着怀里的婚书,白衣剑卿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苦笑。
甘为男妾。为了让白大官人签下这份婚书,他将嫁娶双方的名字对调过来,固然是怕当时白大官人犟着一根筋宁死不肯签,可是,这些天,他一边养伤一边细想其中缘由,竟茫然不知为何自己愿意受此屈辱。
他爱白赤宫,竟已至此了么?这份孽情,从何而起?又是如何发展到如今这般无法自拔的地步?
白衣剑卿越想越是茫然,眼前隐约浮现出白大官人的脸,几番相遇相处,他已经能够撇开初见时的惊艳,看出在那张异常俊美的容颜之下隐藏的,不过是一个不成熟的高傲灵魂,有些自以为是,有些自命不凡,也有些自命侠义的可爱。就是这样一个少年,竟有如斯魅力,让他泥足深陷。
在石林镇外一声长啸,白衣剑卿召回了在镇上白吃白喝的火影,客栈老头儿的失踪,并没有引起镇上人们的警惕,在他们看来,一个无儿无女的老头子突然不见了,并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反而是栓在马厩里的火影,引起了他们的兴趣,好马啊,这些偏僻地方的人们,什么时候见过这么神气活现的马,镇上的地保想牵回家去,让火影踹了一脚之后,才知道这匹马够凶悍,再没有人敢打它的主意,任由它今天吃东家的草,明天饮西家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