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唐离一脸警惕,生怕自己过去用强扒了他裤子也似,便风致楚楚的拉了张椅子,舒舒服服的坐下来,细眉高高挑着:“接着脱,我就知道什么是害臊了。”
唐离手无寸铁的对着这么一个强徒恶霸,哭丧着脸想了想,干脆噗通一声头冲下扎进水里。
唐飞熊冷哼一声,上前一把将他拽起,柔声细语的痛骂道:“你以为小姑姑多想看你的光沟子?你个昧良心的憨包!恨得我抄个板子给你来顿笋子炒肉,沟子给你龟儿子的打肿,你才晓得锅儿是铁倒的……好生洗干净!我去给你做碗抄手!”
裙裾飞扬着出门之际,还意味深长的强调:“不放辣子的清汤抄手。”
唐离顿时深刻的觉得女人就是虎狼,连长房二哥家刚满周岁的唐小罴唐九姑娘也是。
第九十二章
唐离洗沐完,狠吃了两大碗鲜鸡汤的抄手,换上洁白精细的苎麻夏衫,打着饱嗝儿,一朵云也似飘到唐一星的住处。
暮时将临,院子里的青石地浇过水,凉爽无比,唐一星坐在一张宽大的竹藤椅上,唐离见了,也不行礼,笑眯眯的直接爬上椅子:“阿爹,我想你了。”
唐一星看他一副乖怜相,一颗为人父的心已是柔得化开了,笑道:“阿离睡醒了?今天高兴么?”
“高兴。”
“你高兴,阿爹就高兴了……”唐一星低声叹道:“不过阿离,唐家堡全族上下几百人,我也不得不多些顾虑,你哪天若是伤心,阿爹或许只能陪你一起伤心。”
唐离懂得他言下之意,心中却只有温暖感激,整个人都偎依到唐一星的怀里。
他乖起来当真有些小动物气,这等幼稚的举动做出来,也让人丝毫不觉做作别扭,反而一派自然的天真讨喜:“阿爹,你为什么待我这么好?”
唐一星微笑不言语,人情有厚薄,便是父母子女,都得看个缘分,唐离怀龙山上一式拼却玉石俱焚的灵犀互指,刚好撞上了心里数十年来未能解的情结,初始时,只不过在他身上看另一个人的影子,但时移事异,机缘巧合之下,唐离在唐家死而复生,一睁开眼,像只刚出壳的雏鸟,瞳孔如婴孩,没有半分杂质,那时起,他就是唐家的孩子,是自己疼进心坎儿里的幺儿。
唐拙匆匆进得院内,见父子两个正言笑焉焉,不禁奇道:“老爷子……阿离也在?”
唐一星听他这话来得蹊跷,唐离已笑着解释道:“阿爹,是我假传了你的话,让拙哥来的。”
起身替唐拙搬来一张椅子:“拙哥请坐。”
又道:“阿爹、拙哥,江湖如今虾蟹横行,咱们家也不妨掀点儿风浪如何?”
唐拙与唐一星交换了个眼色,心中隐约知晓,他必是想求唐家出手救下苏错刀,当下不由得微叹了口气。
谁知唐离轻声一笑,却道:“咱们唐家本就不拘小节,更不是那等蝇营狗苟之徒,既如此,为何不快意恩仇一回,秉侠义之道,救助白鹿山,一举摧毁越栖见之势?”
唐拙颇觉意外,唐一星目光微动,却无半点惊讶之色,只道:“为什么?”
唐离神色清冷端严,长身玉立,一言一语均是三思后的精到扎实:“越栖见图谋白鹿山,打的幌子是孟自在勾结七星湖,与苏错刀有三十年守望互助之约。”
“正道暗地里给越栖见鼓劲,却是为了白鹿山昔年的荣耀,以及翻算谢天璧这几位魔头的旧账。”
唐拙颔首,唐一星眼神里有精光一闪:“说得很是。”
看唐离侃侃而谈,清清楚楚的剖析要害,想来他执掌七星湖内堂时,便是这般挥洒自如的风范,唐一星一时竟有老怀安慰之感。
唐离踱开几步,道:“如今孟自在已死,便是有罪,也罪不及门人,而七星湖的宫主越栖见莫说守望互助,根本就是要一口吞了白鹿山,当日的协约早已算不得数,又怎能举着当牌坊?再说越栖见夺位,任尽望曾出手暗助,好歹也略尽了走狗绵力……越栖见要打白鹿山,先是欲加之罪,再有恩将仇报,侠、义、信哪一条沾得上?便是邪派,恐怕也做不出这得正气凛然之事。”
唐一星但笑不语,唐拙沉吟片刻,实言相告:“其实老爷子与我这两日一直也在权衡此事。”
起身拍着唐离的肩,眼神坦承明朗,道:“越栖见在灵鹫寺对丑哥出手,更对唐家蓄谋已久,咱们与他迟早会有一战,但眼下去白鹿山,只怕会犯众怒。”
唐离摇头,道:“拙哥,既然必有一战,那何时战、何地战为何不占个先手主动?”
说到此处,笑容恶劣狡诈:“何况……咱们去白鹿山,也不会敲锣打鼓迎亲也似的去,咱们人衔枚马摘铃,出其不意潜藏突袭,多半能一举击杀越栖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