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渡关山_作者:丧心病狂的瓜皮(172)


  “王爷想到了谁?”霜林好奇地抬头问道。
  “晏春熙。”关隽臣眼中闪过一缕绵绵的温柔:“我心里想,熙儿若是在此,定会要我放了他们。”
  霜林面上的神色顿时僵住了,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关隽臣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却不再理会他,而是一个人向王府内院慢慢走去。
  ……
  宁王府的平静并未持续多久,还未入夜,一人持着令牌急急策马从后门入府,一到了关隽臣面前,马上人便体力不支,重重地摔了下来。
  “王爷……”他穿着一身玄黑色的夜行衣,抬起头时,才在火光下露出一张虚弱的苍白面孔,竟是王府的二管事白溯寒。
  “你……”关隽臣猛地吸了一口冷气,俯身将白溯寒搀扶起来,一搭手腕,只感觉白溯寒手腕软软垂下来,竟是关节被人以擒拿手法卸了下来,而脉象更是虚浮,显然是受了颇重的内伤。
  “是谁、是谁干的?”关隽臣急火攻心,他不止是挂念白溯寒,一颗心更是都悬在了半空。
  他先前派白溯寒追随晏春熙而去,就是为了保护晏春熙,而如今白溯寒重伤而归,晏春熙如何能不出事。
  “夏、是夏白眉……”
  关隽臣略一颔首,他刚问出口时心中便已有了答案。这等擒拿手法,娴熟狠辣,隐约能看出是出自虎鹤双形功之中虎爪手的痕迹。
  白溯寒嘶声道:“王爷,溯寒无用,不是这阉人的对手,被他、被他将晏公子给擒了去。”
  他气力衰竭,说出这一句话便已颇为吃力,想要再开口,止不住地咳嗽起来,他手指哆嗦着,从衣襟中艰难地掏出一块像是从衣襟上撕下来的白色布巾,上面竟然赫然写着两行血字。
  关隽臣登时骇得浑身剧颤,白溯寒见状,慌忙道:“是马血……晏公子的马。”
  关隽臣听了这才脸色和缓些许,展开布巾,只见上面用手指沾了血,歪歪斜斜地写着:
  晏春熙已落入我手,切莫声张。静候下一封书信。
  ——夏
  “妈的。”
  关隽臣狠狠一掌拍下。
  他盛怒之下,这一掌竟将一旁的青石砖块都拍成了齑粉,声威委实骇人。
  “本王已一退再退,周英帝却食言而肥将晏春熙擒走,他究竟想要如何?”
  关隽臣此时竟直呼“周英帝”这三个字,这本身便已是犯上大罪,可见他显然是恼怒到了极点,什么也顾不上了。
  “王爷……”白溯寒虚弱地抓住关隽臣的衣角,摇了摇头道:“夏白眉倒也未必见得是为皇上做的此事。我、我……”
  他似是想要详述之前发生的事,可是因为内伤颇重,一口气没提上来,竟然就此晕了过去,接下来的话自然也就没说出口。
  关隽臣虽然心急如焚,可却也无法。
  他将白溯寒抱回了房中唤了大夫前来,之后便开始在房中反复踱步思量着对策。
  他手中握着那块白巾,时不时便低头将那两行字翻来覆去地反复参详,可是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是隐约觉得白溯寒说得倒也不假,若夏白眉是为了周英帝而做事,那怎么也不该在布巾之中郑重写上“切莫声张”这四个字。
  此举反倒像是夏白眉出于别的目的擒下晏春熙,甚至连周英帝都对此一无所知,是以才要关隽臣噤声。
  可是如此一来,夏白眉究竟是敌是友?
  关隽臣攥紧布巾,他一整颗心都挂在了此时生死未卜的晏春熙身上,这一会儿思量下来,额头已经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只是一宿的工夫,却好似比十年都要难熬。
  ……
  五日前的深夜,晏春熙与关隽臣分别,他心绪激荡之下,孤身一人签了马便离开了宁王府。
  长安城冬日里本就甚冷,入夜之后更是寒风刺骨,晏春熙虽穿着厚重的锦袍和狐裘,可兴许是因为骑着马孤身一人,那份冷便不只是身外而来。
  他沿着宽宽的官道向城门而去,一路上,摊贩酒楼都已关了门,只是那些招牌却仍旧面熟。
  晏春熙放慢了马速,一间一间店看过去,他仍牢牢记着关隽臣曾抱着他,与他细细讲过长安街市的种种热闹和喧嚣,那些好吃的点心铺子,那些茶楼、布铺,他虽未曾踏足,可是在心中,却好像熟悉得很。
  虽然冬夜之中一片冷清,却也仿佛能看到曾经人声鼎沸的景象,竟是那般亲切。
  此处是关隽臣长大的皇都,若非他二人此时是这般的境遇……若,若他能牵着关隽臣的手,一同坐在这儿,听戏喝茶,该有多么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