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僧谈之无极_作者:WingYing(56)

2019-07-05 WingYing

內侍监不敢随意揣摩。蓦地,床帐后发出了剧烈的响动,是男人像抓住猎物一样摁住了那个瘦弱的僧人,他从后扼住了他的脖子,像是一个阴影完全笼罩住了他。“嗯……”僧人两腮酡红,咬紧的牙齿还是没制止住痛苦和欢愉交织的呻吟,男人炙热的手掌擦过他的背,那里像是烧红的铁一样,又像是一朵梅花,一片雪白里透着诱人的红……无极俯下身,他阖着眼,鼻尖点着细密的汗珠,火一样的嘴唇慢慢贴住那纤弱的颈项。
大公子一早便去了书阁,这儿已经有些年头,素日里不会有其他人过来。
这书阁年久失修,屋顶破漏,走过道儿时有粼粼的光洒下来。公子不知从哪儿搬了张梯子过来,他爬了上去,架子上的书简有很多已经毁坏,被雨水给泡得字迹模糊不清,他也不觉有半分扫兴。公子瀛虽不说机敏伶俐,但好学勤奋,故有人说,长公子有先齐君子之风,但是这等赞美之言,却引来郑侯一声嗤笑。
君子当不成上位者,只能任人鱼肉。郑侯崇尚霸权,常以齐王之败为鉴,直言文人晓风花雪月,不通治国,齐王得尽人心,也挡不住无情的千万铁骑。
大公子虽怕王父甚深,却也敬他甚多。要说公子几位如何,二公子善奉承迎合,三公子纵然粗鄙却也善猎,常献上美物令王父展颜。大公子会什么?他只要少说两句扫兴的话,他父亲也就不会对他冷落至此了。
瀛公子翻着书卷,这里有很多未传世的古籍,想是过去齐宫里某个人所收集的。此时,公子听见脚步声,是一对宫娥走过。
“你可知,锦梁宫前两夜里,又有人死了……”她们刻意压低了声音,“是之前国主从宫外带回的那个和尚。”
“是怎么死的?”
“怕不是仗着几日的殊宠,不知好歹——”美丽的宫娥吃吃地笑,“根本不需要等到国主生厌,自有人会收拾了他。”
那笑声清脆悦耳,却教人森森一寒。
她们慢慢走远。
公子却想,锦梁宫。这是郑侯后来修建的行宫之一,听说它华美又豪奢,除了郑侯自己之外,没有人去过那个地方。因为,那里都住着郑侯的禁脔,王宫内外都在传国主在锦梁宫夜夜笙歌。那是郑宫最引人遐思之处,它同时也是欲望的沟壑,像一只贪婪的兽张着血盆大口,每隔几日,都有死人从那里被抬出来,埋在了万古深渊里。
脚步声远到听不见了,公子不知何故失神,他一碰,夹在书简之间的一物滑落下来,吹起了漂浮的尘埃。
瀛公子咳了几声,他拍着那些灰,踩着梯子下来。他蹲下身把书简捡起来,冷不防地看见一个布卷。那是一张画。公子将它打开来,随着浮动的烟尘,一个披着玄甲的少年跃然纸上。
那少年身如蛟龙,手里擎着一把宝刀,画他的人想是倾注了不少的心血,才能把这少年画得如此惟妙惟肖。公子无声地探出手,指腹轻轻地拂过画里的人,在画的右边提了一句诗。
公子眉目微垂,如羽般的长睫轻轻地颤着。他念道:“山海……去无极……”
山海去无极。
金麟殿上人影憧憧,金色的托盘上缀着宝石,却只用一个白色的布盖着。鲜血滴下来,从王位流下了台阶。最后,他还是掀开了它——
床上的人猛地一清醒。
“出来!”他赤着脚大步走出来,没人知道他在找谁,他咆哮道,“你出来!无极知道,你就在这儿……你在这!你走不了!你走不了!”
秋阳宫的內侍跪成一地。在这座禁宫里,没有人愿意知道太多的秘密,一旦你明白得太多了,离死,就不远了。
不多时,郑侯脸上的狂乱,就慢慢地褪去了。他看着这座宫殿,眼神停留在柱子上的龙首雕纹。他从未怀疑过,齐王是有多么地恨他。季容用自己的死来惩罚他、报复他,到如今,也仍然没有放过他……
他低声地唤:“內侍监。”
內侍监无声地走来,他匍匐在郑侯的脚边,细声地答:“奴婢在。”
“把大公子带来。”他的眼神暗暗,缓缓地说出这一句话。內侍监应了声“诺”,不敢多停留,躬着身要退出去,无极却又说,“不。”內侍监停下来。
郑侯轻声地说:“大公子睡了,不许吵他。”郑侯的这一句话,宛若一个慈父所言。
整个秋阳宫一片死寂。之后,就见宫灯亮了起来,是郑侯深夜摆驾,去了锦梁宫。
锦梁宫位在王宫北面,仅用时一年三个月就建成,期间不知累死了多少的奴隶。它建在一片湖上,湖里种满了莲花,开得异常地鲜艳。有人说,那是因为这池子的花和鱼是吃人肉的。传说,锦梁宫里的个个都是世间少有的尤物,他们使劲浑身解数,以取悦这天下最有权势的男人。然而,就算是他们自己,也没有发现,他们就像这池子里的花跟鱼,嘴里吃着人肉,但是,随时随刻都会被连根拔起或是肆意鱼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