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肖珩烦躁不已,气道,“究竟怎么回事?”
林忘怎么变成这副样子?
太医应了声,“劳烦陛下移步。”
谢肖珩脸色难看,又看了眼林忘,只见林忘被他这么看了一眼,整个人便如同惊弓之鸟剧烈抖了一下,他看得心惊,只好跟太医出了屋外。
太医抹了头上一把冷汗,才是小心翼翼说,“公子脑子淤血未散,依微臣所见,恐怕是......”
“有话直说。”谢肖珩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太医硬着头皮把话说下去,“恐怕是失了神智。”
谢肖珩闻言眼睛剧烈的缩了一下,怒不可遏,“你是说他疯了?”
太医下得险些要跪下来,连忙道,“也不全是,公子脑袋的伤伤得不重,这次醒来,忘记前尘往事,想来是公子自己不想记得,便都忘却了。”
他边说边观察谢肖珩的脸色,只见谢肖珩整个人发出一种骇人的气势,如同风雨欲来。太医知道自己说错话,战战兢兢的补充,“但只要加以时日调养,应该能恢复记忆。”
谢肖珩沉默许久,一双眼睛暗了明,明了又暗,最后定定的落在太医的脸上,音色沉闷,“他都忘记了?”
“现状看来确实如此。”
太医还想说点什么,只见谢肖珩极紧的抿了下唇,继而像是做出什么痛苦的决定,咬牙道,“倘若朕想要他一辈子都记不起来,你可有什么法子?”
太医闻言整个人愣住,似乎不相信谢肖珩会讲出这样的话,半晌才在谢肖珩压迫至极的眼神下开了口,“这......微臣尽力而为。”
谢肖珩颔首,没有再说什么,谁都没有发觉他藏在袖口里的五指已经紧紧的攥了起来,攥得指尖都发白也没有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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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忘确实是把过往都忘记了个一干二净,如今所有的记忆都是宫人讲述给他听的,他叫林忘,是尚书之子,与当今陛下情投意合进了宫,却不小心在马场摔了下来,摔伤了脑袋,这才把所有的事情的忘记了。
他听得半信半疑,因为他实在惧怕谢肖珩,想象不出来他与谢肖珩情投意合是什么模样,但所有的人都这样告诉他,纵然他不信,也不得不相信了。
林忘伤了脑袋,每日每日的灌药,谢肖珩每日都会来看他,起初他一见谢肖珩就怕得躲起来,但谢肖珩却十分的有耐心,见他怕了,便主动站在门口处离得远远的看他,如此几日下来,林忘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只得让宫人传达不必谢肖珩站得那么远。
谢肖珩听得他肯让他接近十分高兴,轻手轻脚的走来,见林忘见了靠近脸色还是不好,语气很是温柔,“你别怕,朕不会伤害你,你若不想朕过来,朕继续站在门口就是。”
他都这样说了,林忘再是排斥他,也不好再落人脸面,只好有点不情愿的摇头,“不用。”
谢肖珩高兴坏了,得意忘形的想上来抱他,把林忘吓得躲进被子里瑟瑟发抖,他即使是心急也不敢再造次,只好把手举高往后站,连连说了几个好字,“朕不碰你就是。”
林忘半颗脑袋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骨碌骨碌转着的眼睛看着谢肖珩,不知道是不是林忘把之前的事情忘记了的缘故,谢肖珩觉得现在的林忘有些小孩子心性,不由对林忘露出一个宠溺的笑容来,林忘见他笑了,只是钻进被子里,也没有回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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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末,林忘身子骨弱,连着灌了两个月的药水,他已然有些不情愿了,宫人把药端来后,他甚至到处乱跑不肯喝药,正是想要往外逃,猛然撞上一具温热的身躯,他抬头去看,见一双含点笑意的丹凤眼,神情一愣,谢肖珩把他拉开了点,瞬间就知道怎么回事,不由笑道,“又不肯喝药了?”
林忘苦着一张脸往屋里走,不说话了。
两个月的相处,他虽然对谢肖珩还是有点惧怕,但绝不会再像初始那般见了谢肖珩就躲,他只是气恼的走到桌边坐下,留给谢肖珩一个背影。
谢肖珩忍俊不禁,如今的林忘当真像个孩子,需要人哄着,他向宫人端过药,亲自上前去哄林忘,“不喝药对身体不好,你不是总嚷嚷着头疼,怎么还敢不喝药呢?”
林忘一听头疼五官都揪在一起,他确实是时不时犯头疼,严重时还疼晕过去,一思及那痛,他到底还是妥协,嘟囔道,“算了,喝就喝。”
谢肖珩笑着把药递给林忘,见林忘如临大敌把药喝了,眼里的光晦暗不明。
林忘把药碗一搁,嘴里苦味不散,忍了一会儿,才问谢肖珩,“别的皇帝都忙得不可开交,怎么偏偏你天天往我这里跑?”
谢肖珩取出帕子擦了擦林忘的嘴,闻言笑道,“因为我每天都在想你,一日不见你就难受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