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王爷的女婿_作者:江洲菱茭(63)

2019-06-11 江洲菱茭

  龙慕大翻白眼,“还没干活先讨赏钱?你真好意思开口!”
  “干完活再讨赏?”蒋初故意瘪嘴,凄楚无比,“你要是过河拆桥,我该到谁面前去状告四品大员?”
  龙慕使劲推了他一把,恶声恶气地说:“把状纸呈上来,本老爷受理。赶紧的,翻书出考题,再磨蹭天都要黑了。”
  蒋初坐到条案前,往砚台里倒了点水,慢条斯理地研墨。龙慕一瘸一拐地跑到书柜边,找齐四书五经搬过来,蒋初伸胳膊勾着他的腰身摁在圈椅里,“坐着吧,暂时不要走动。”龙慕一时身形不稳,“啪嗒”,《春秋左氏传》落了地,捡起来扔到桌上,风一吹纸张翻动,正翻到《怀璧其罪篇》。
  于是——
  龙慕眼前一晃,眼睁睁地看着蒋初落笔在纸上写——其以贾祸,往前推了推,“体仁,出好了。”
  龙慕顿时目瞪口呆,傻了半天才龇着牙嘲讽:“你果然搜肠刮肚绞尽脑汁!”竖起大拇指,“会投机取巧!精于信手拈来!这叫一个厚积薄发举重若轻!我算是发现了,你这状元还指不定是怎么坑蒙拐骗得来的呢。好家伙,从《春秋左氏传》里随便抄一句就打算蒙混过关了?”
  再看我们的蒋大状元,一脸戏谑却说得义正言辞,“体仁,此题深蕴科考出题之道,语出四书五经,明了而不浅显,意奥而不晦涩,引人深思而不至误入歧途。易破题,不易谋篇;易述理,不易出新;易落笔,不易展宏图。如此这般,实乃不可多得之上品!”
  龙慕扯过纸张,对着“其以贾祸”四个字上一眼下一眼,打哪儿能看出那些长篇大论的科考之道?
  蒋初拍拍他,“体仁,就我所知,但凡恩科,关键在‘恩’而不在‘科’,出一个难于上青天的题目,如何让天下儒生感受圣上的绵绵德泽?‘恩’丧失了只余下‘科’,岂不成了本末倒置?”
  合着就拿这四个字一边糊弄皇上一边替皇上去恩泽天下?
  蒋初往椅子里一靠,唇角上扬,“体仁,你细想,题目平庸,虽说出精文不易……”
  “那你还怂恿我把这破题目交出去?”
  “稍安勿躁。”蒋初微笑,接着说:“……但出糟文更不易,何乐而不为?巡抚衙门派人来查看落榜卷宗,见不到十恶不赦的糟粕文章,必然认定扬州府学教育略高于其他府州县,如此表现政绩的大好时机,白白放过去岂不可惜?”
  龙慕思虑片刻,勾着蒋初的脖子拉过来,吧唧一口亲在他嘴上,狠狠吮了两下,一巴掌推到一边,“这是奖赏。”说完扬长而去。
  蒋初摇着头失笑,高声说:“体仁,天色墨黑,用过晚餐再走吧。”
  龙慕摆摆手,“我忙得很,衙门里事多着呢。”
  蒋初紧步跟上,拉住他的手,“我派小轿送你回去。”说着拦腰抱起,龙慕心安理得地趴在他肩膀上,一个经年练武的莽夫(?)干点力气活还不天经地义?
  用完晚餐,蒋启鸿站在桌前,磨墨蘸笔,沉思片刻,悬腕写下四个大字——其以贾祸。
  而后,将近一个时辰,写了整整七张纸,洋洋洒洒数万言,引经据典骈散结合,涂抹添改一番,命小厮誊写在干净纸上,吩咐雨墨:“把孔琪找来。”
  入更时分,孔琪进了玲珑巷宝局,又跟乔晨搅合到一起去了。
  破天荒头一回,孔琪输得这个悲壮惨烈啊!外袍输掉了输内衫,想落荒而逃,乔晨好不容易赢得畅快淋漓能轻易放过他,一把逮住,嘿嘿阴笑,“把内裤输掉再走。”
  孔琪求爷爷告奶奶,乔晨一概不理,最后实在没辙了,迫不得已哆哆嗦嗦掏出一张纸,左右瞟瞟,凑到乔晨面前悄声说:“乔兄,今年皇太后大寿,圣上加开恩科,您知道的吧?”
  “废话!此事天下尽人皆知!”
  把纸张塞到他手里,“八股题目。”
  “啊?”乔晨“啊”了一半,慌忙捂住嘴,赶紧压低声音,“你从哪儿弄来的?”
  孔琪“嗤”了一声,“鱼有鱼的路,虾有虾的路。你管那么多干吗?”
  乔晨想想有道理,他大哥是漕运总兵,官面人物,恩科又不是正经大试,弄个题目能费得了多大周章?
  孔琪见其喜笑颜开,赶紧讨好,“乔兄,小弟能走了吗?”
  乔晨打量他一番——全身上下一裤衩,顿时气沉丹田热血上涌,拖着他直奔单间,吓得孔琪破着嗓子叫:“饶命啊!饶命啊!”
  周围陡静,众赌客抽空瞟了一眼,见是这俩活宝,押大的押大,买小的买小,该干嘛干嘛,又不是头一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