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王爷的女婿_作者:江洲菱茭(65)

2019-06-11 江洲菱茭

  龙慕沮丧,“这不是还要去盘剥嘛,缺德事谁愿意干谁干,上一任要是盘剥好了,不就没我什么事儿了嘛!”
  你以为他没盘剥?你是没看见,他恨不得掘地三尺!师爷光敢想想,没敢说出来。
  那么,盘剥的钱上哪儿去了?
  唉……说来真是话长了……
  话说,龙慕并不是依照常理走马上任的,没交接,更没点衙,上一任贪墨的财产全被没收充了国库了,一旦进了户部你还指望能流出来?做大头梦去吧!整个大明朝哪个衙门的饿狼眼珠子最绿?——户部!越是管钱的越是贪得厉害!
  唉……没钱啊!没钱要人命啊!
  龙慕绞尽脑汁茶饭不思地想了很久,最后,实在没办法了,一把将师爷揪过来,“趴那儿去,我口述你写。”
  于是,半个时辰后,衙役拎着桶捧着纸走街窜巷,开始刷浆糊贴榜文了。
  都没半柱香的工夫,全城震动,男女老少惊恐之极,到处奔走相告:可了不得了!所有进城官道一律要收钱了!大运河过往船只一律要收税了!县学府学不管贫富一律要收学费了!戏班子要收花头税了!……结婚要收婚税了,生病要收医税了,死人要收丧税了!老天爷啊!死都死不起了啊!还让不让人活啊!
  一时之间,整个扬州城人心惶惶,大街上空空荡荡,店也关了,人也散了,风一吹,呼啦啦落叶翻飞。
  三天过后,龙慕望着五百多两碎银子赋税恨不得口吐鲜血,折腾了半天就这点?不是说扬州富甲天下吗?这些够干什么的?
  唉……愁啊!愁得头发都要白了。
  隔了一夜,一大早起来,得!更愁了!
  衙门一开,嗬!大门口黑压压蹲着一群人,挨挨挤挤把整个府前路堵得水泄不通。
  衙役一看,头皮直发麻,撒腿飞奔禀告。
  龙慕刚起床,拎着官帽扯着腰带跑了出来,全场扫视一眼,顿时稀溜溜倒吸凉气,好嘛!一律玄色儒服麻色方巾,全是各级在学儒生,密密麻麻坐了一地,看一眼能眼晕,瞧这架势……这是要为民请命?
  龙慕赶紧把官帽戴上,满脸堆笑,一揖到地,“各位生员……”
  没让他说完,一个白胡子老头撑着身子站起来,揖拜行礼,“知府大人,学生这厢有礼。”
  龙慕赶紧还礼,“不敢当不敢当。”吩咐衙役,“搬椅子,看座。”
  “不必。”老头一挺腰板,振振有词,“大人,率土之滨莫非王土,太尊与我等皆为大明子民,为何无故加重赋税?有户部公文吗?有吏部批示吗?有礼部章法吗?这些赋税用来干什么?有南直隶巡抚衙门统一调配的卷宗吗?写折子请示内阁了吗?今年国寿当前,大赦天下,皇太后她老人家同意了吗?太尊,您眼中还有刑部的律法吗?”
  几句话一说,不卑不亢慷慨激昂,周围顿时鸦雀无声,仅有的几个行人纷纷驻足围观。
  龙慕心里咯噔了一下,加个税还有这么多名堂?
  老头讥讽一笑,“赋税,不是想加就能加的!”
  一瞧他嘴角那道弯起来的弧度,龙慕跟着冷笑,“这位生员,今年贵庚?”
  老头行礼,“不敢,学生痴活五十有八,一事无成。”
  “过谦过谦!怎可说一事无成?您是个秀才。”
  话说,自古以来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龙慕一句话直接把这老头纠结了一辈子的烦心事全揭开了,老头顿时恼羞成怒,声音陡然拔高,“学生虽是个秀才,那也是十年寒窗正正经经通过科考得来的,行得正坐得端,大人可以到礼部去查学生的学籍!”
  龙慕的老底立马也摊在了光天化日之下,这张老脸啊,红得都快滴血了。
  整个扬州城,谁不知道这任知府大人是江湖出身捐来的官儿?
  周围人群越聚越多,一个个交头接耳窃窃偷笑。
  龙慕怒火冲天,环视一周,所有的儒生都嘴角噙笑目光斜视。龙慕紧了紧腰带,缓步走下台阶,挂着笑容缓声说:“大明律规定,生员非举人监生者不得参政议政。各位……”
  没让他说完,突然一人起身,都没行礼,朗声说:“太尊,自古,历朝历代的汉家朝廷无一不是天子与士共治天下,我大明百年来以仁施政,只有蛮夷蒙元才压制士人参酌政事,太尊,您难道打算倒行逆施试图恢复蒙元旧政?”短短几句话,铿锵有力,顺风飘出去好几里,围观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已然堵得针扎不进水泼不透了。
  一顶叛逆谋反的大帽子扣下来,龙慕的冷汗“唰”就下来了,赶紧躬身行礼,浮上讨好的笑容,还没来得及说话,一阵喝道声远远传来,人潮纷纷让出一条通道,龙慕瞧去,好嘛!隔壁蒋大御史的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