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槐风心里想着,手上还没动,身体倒先起了反应。顾小橹躺在那里,还在别别扭扭地挣扎着,忽然觉得有个什么硬梆梆的东西顶在自己腰间。季槐风并没有脱裤子。隔着一层布料,顾小橹也知道那是什么。
身上仿佛被通了电似的,一股难以言说的感觉瞬间从头顶传到脚底。
他在季槐风肩上用力一撑:“季槐风,下面就是雍河,你敢不老实,不是我下去就是你下去!”
季槐风只觉得有什么东西狠狠砸中了他的脑袋,一下子就被砸懵了,昏昏沉沉地。
季槐风的手彻底收了回去。片刻之后,顾小橹感觉到他翻了个身,背向自己。
“咱们背靠背地睡吧。你把衣服盖在前面,这样就不冷了。”
人虽然背了过去,身上灼热的温度却是一点都不减。顾小橹大概是真的生气了,虽然没有再穿衣服,却把两个人的距离拉开了些,一直退到身上的肌肤再没一处相接触的地方了才停下。那件军大衣虽然又大又厚,他们紧紧拥抱的时候也勉强能把两个都盖住。但是现在顾小橹这样别扭地想要离季槐风远些,顿时就有些不够了。冷风从衣服的下摆吹了进去,两个人都打了个寒颤。
然而顾小橹仍旧不原意那样和季槐风肌肤相亲,宁可忍者冷风也不肯退缩。季槐风唯恐自己在动一动顾小橹就会更生气,更不敢动弹了。就这么僵了半天,季槐风先屈服了。他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一件单衣穿好,摸索着找到顾小橹的手,让他碰一碰自己身上已经穿好的衣服:“小橹,咱们这样吧。我穿好衣服,你别穿。只隔着一层布料,大概会比隔着两层暖和些。”
也不等顾小橹答应,不由分说地就把他揽过来抱着。顾小橹的身体仍旧是僵硬的,然而没有再挣扎。季槐风仍旧抓着他的手。刚才漏风的时间大概太久了些,顾小橹的手冰得仿佛是放在冰柜里速冻过。季槐风先是抓着给他捂,偏偏怎么捂都捂不热,又给他揉搓起来。
“怎么搞的手都冷成这样了还不吭一声,你真把自己当成铁打的了?”季槐风的语气虽然有点埋怨的意思,心里却心疼无比。顾小橹依旧不吭声,季槐风又恨起自己来——明明知道他心里有阴影,好好的又和他犟什么呢?他不愿意这样抱着,自己早点折中了不就完了?这样丢下他不管,冻坏了可了不得
这样越想就越觉得自己不对,简直恨不得狠狠扇自己一巴掌才解恨。
第21章 二人世界
季槐风松手扳了一下顾小橹的肩膀:“好了,都是我不好,以后我要做什么事之前都先问过你再做行不行?你别这样——生病了就不好了——”
说完又回去给他搓手。
顾小橹缓缓地把手抽了回去,说:“季槐风,我希望你明白,我们只是同路去一个地方,你用不着这样对我的。我从前不是说过吗,我不喜欢别人对我”
季槐风欲盖弥彰地打断他:“我哪里是想对你好了?你别自作多情——我,我只是不想你生病而已。万一你生病了,还传染给我了,我这几年不就白活了?快睡觉吧,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明天的路有你受的!”
大概是因为隔了一层衣服就多了层安全感的缘故,顾小橹终于没有再挣扎动弹。季槐风顿了顿,又把他的手抓回来搓。弄了半天,顾小橹身上终于渐渐地暖了。倒底是累了一天,一松懈下来之后立刻沉沉地睡了过去。季槐风听着他的呼吸渐渐地变得缓慢而均匀,又偷偷地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
折中的办法固然能让顾小橹心里舒服些,但是那样还是有些冷。他心想只要自己睡得警醒一些就好;赶在顾小橹之前醒来穿上衣服就没事。
因为一直抱着这样地念头,季槐风果然睡得时梦时醒。一边叮嘱着自己千万不能睡得太死,一时又梦见顾小橹先醒了过来,发现他们两个又那么亲密地睡着了,连打带踢地骂他是骗子,是无耻的流氓。他张大了嘴巴想要解释,竟然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急出一声冷汗。急了半天,忽然又发现顾小橹发烧了,糊里糊涂地只喊着要杀了他。他被这个梦吓得不轻,结果早早地就醒了过来。
天刚亮。他们睡觉的时候脑袋冲着西边。所以季槐风掀开军大衣的帽子探出脑袋来四处一看,就看到东南边的山顶上探出一小块昏黄色太阳来。
雾气还没有散,雍河上仿佛罩了一层纱,把滚滚的浪涛模糊成一片柔和的水面。周身的温度依旧低得令人发指。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刮了一整夜的冷风终于停了下来。天地间除了河水东流的声音,再也听不到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