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乐立马拿了方子飞奔下山买药,买了药熬上,砂锅上弥漫着浓郁的药气,吕道十醒了过来,闻到药味皱了皱眉头,再看药方,眉头更是皱得能夹死蚊子,沉着脸对小童说:“你知道一个行医的人最重要的态度是什么?”
童子看他脸色不好,谨慎地答:“应该怀有仁慈之心,视病人如亲人。”
“错,医者怀仁慈之心,反而对病人下不了手,比如为摔伤病人正骨,或是缝合伤口,病人惨哭之际,你若是心软手抖错了良机,有可能正骨时差了毫厘,这毫厘之差有可能使病人终身留憾,慎之。”
“哦,应该怀有慎独之心。君子居暗室不欺于心。”
“这是最基本的为人道理,不止医者应该遵守。”吕道士教导他,“医者应该怀敬畏之心。对待病人病情,要知道畏惧,细细观察,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你只给病人诊了脉就妄下药方,你可知这病人是何体质,心性怎样?从哪来的?平时喜好什么吃食什么娱乐?”
家乐听了忘了煽炉子,治个病还需要知道这些吗?
吕道士教导弟子:“同样的脉,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差异,或是相同的人在不同的心情下,表现各不相同。医者存畏惧之下,时时战战兢兢,害怕损人性命,不敢稍有怠惰,才能全面了解病情,从而因症施治。”
“弟子受教了。”童子恭敬地说,又转身出屋,要家乐把药泼掉,家乐愣了一下,扑到吕道士脚下,求他:“求道长救命,求你……”
吕道士瞥了一眼昏睡不醒的叶乘风一眼,问:“这人是你什么人?”
家乐详细讲了他和叶乘风相识相爱的经过,把叶乘风的起居习惯都说得很仔细没有遗漏一点。
吕道士听着,又细细察看了叶乘风的面色头发皮肤指甲,还诊了脉,说:“这位公子的病已经药石无效……”
“啊……怎么办?”希望破灭,家乐快哭起来。
“我要考虑。”吕道士又给了他希望,“你说你是御厨,你每天用梨做一个菜式,若是做得让我满意,我就给你的相好治病。”
家乐重燃希望,目前正是秋梨下来的季节,正好这茅屋四周有几棵梨树,结满了黄澄澄的果实。
家乐先做了紫糯雪梨盅,把梨的上部切下做盖,挖去梨核,把蒸熟的紫糯和桔饼桂圆、瓜条红枣之类,再盖上梨盖,大火蒸熟。香甜可口,每一口都有惊喜。
吕道士闻到味道就面带惊喜,完全没有先前的稳重矜持,抓起筷子就大吃起来,一边吃好一边赞妙,还一边点评味道,也不知道他一张嘴怎么忙得过来。
等吃得只剩下一个时,把盘子一推,说:“把这个给外面那个病人吃。”
“可是他现在只能吃些粥。”
“吃粥之余把这个也吃了。”吕道士只留下这一句,就回内室睡觉。
家乐肚里骂他一句,吃了睡睡了吃真跟某些动物一样。却不敢违背他的意思,把梨盅切成小块,想法子给叶乘风喂下去。
第二天,吕道士仍然让家乐用梨做菜,家乐绞尽脑汁想花样,山东的棒打梨,江苏的百花梨球,云南的五禽戏宝珠,各省的梨做法,都做了一遍,居然没有重复。
吕道士放下筷子,很满意:“嗯,梨丝入口一瞬,所有味蕾都复苏了,这一味菜,我从来没吃过,是你自创的吗?”
“是的,道长要我用梨做菜,我把能记起来的菜式都做遍了,只好自己创造了。”家乐有些抱怨,“我们是来求医的,道长却要我用梨做菜给你吃,现在做了这么长时间了,你也该治病了吧?”
“哈,你着急了。这些梨做的菜,又不是我一个人吃了,你的相好也在吃啊。”
“可是我实在想不出用梨还能做什么花样了,求你赶快给他治病。”家乐很着急,不管不顾地说,“只要你能治好他,我愿意给你当牛做马,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哈哈……真是个痴情种子啊,那我成全你的这片心。”吕道士大笑,“你就给我当厨子吧,没有我的允许,不得离开。”
“好,好。”家乐想也不想地猛点头。
“你是当过御膳房大总管的高级御厨,前途无限,却甘愿给我做厨子听我使唤,值得吗?”
“当然值,只要你能救他,我一辈子当你的仆人,要我做什么都行,真的。”家乐信誓旦旦保证,“你是不是有独家秘方,或是仙丹灵药?快拿出来啊。”
“不要扯我的衣服。”吕道士把他踹开,“快去做菜,你若是想不出用梨做新菜式,就用生梨也可以,每天一个,给你的相好吃。”
“哎……”家乐无奈地看着吕道士吃完美食又去睡觉,握了握拳也没有办法。上树摘梨,摘了一篮拿到溪边洗了,对吕道士的弟子抱怨:“治病如救火,你师父却不肯施治,却要用梨做菜给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