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阳春_作者:白日梦0号(228)

2019-05-07 白日梦0号

军中招妓本就不是什么大事,镇北军中便有一营军妓专为将士泄火之用,眼下不过将军妓换做小倌儿,虽说擅入营盘免不了被罚,但传了出去了不起是件风流韵事,总比泄露出怀风身份强上许多。
定远这算盘原本打得极秒,奈何他又怎知这两人私底下诸般情事,信口开河后满拟能糊弄过去,却不料这么一说正戳到怀舟心肺,虽明知怀风断然不会跟他有甚苟 且,却耐不住妒火中烧,怒极反笑,「申屠定远,你真当我眼瞎了不成?」
笑容阴冷渗人,比之板着面孔更加让人胆战心惊。
「那人是谁,你我心知肚明,你若实话实说也便罢了,若是不说……」
怀舟语声一顿,敛了笑容,慢悠悠道:「你是皇亲国戚,按说不该动用私刑,不过这里山高皇帝远,又是战阵厮杀之所,便是莫名其妙死了个南越世子,只消我上奏一本,说你战死沙场,谁又能查出些什么,到时放出你死讯,我便不信他不来送你一程,那时捉到了人,我想知道什么自然能从他嘴里撬出来,倒也不必在这儿听你胡说八道。」
他平日里治军宽严相济,处置事务公道严明,定远虽则这两年里颇受了点罪,对这位表兄却素来敬服,万不料今日见着怀舟另一番嘴脸,登时就傻在当地,好半晌回过神来,思量怀舟所说诸般手段,不由肝胆皆颤,琢磨来去,晓得定是瞒不过去了,垂头丧气道:「表哥既是认出他来了,还来问我做什么。」
怀舟沉住了气,道:「你们何时重逢的?他现下落脚何处?都给我仔仔细细讲清楚了。」
这般威压之下,定远哪儿敢再有隐瞒,只得吞吞吐吐将这几日经历说了。
怀舟静静听着,默然不语。
定远偷偷觑他脸色,越发害怕起来,他虽是迫于形势不得不说,却无论如何不能看着怀风因己被擒,焉知落到怀舟手中还有活路,因此一经讲完便跪下求道:「表哥,他本就是已死之人,都过去这么多年,若这时再揪他出来,岂不是又将当年旧事翻出来,您面上也无光彩。况且他藏得隐秘,本无须现身,只因得知军中缺马,便拼着泄露行踪也来相帮,求您看在他这一片心意的份儿上,饶了他罢。」
说着咚咚磕下头去。
他虔心诚意,额头触到地面,没几下便磕出一块淤青,又牵动身上伤处,那伤布上亦渗出些血丝来。
他于怀风这般回护,怀舟虽怒气未消,目光却不若方才阴冷,低低道:「起来罢。」
定远摇头,「表哥不肯饶他,我便不起来。」
怀舟微微一哂,「我若不肯饶他,当年便不会去求先皇下诏赦免了。」
站起来轻轻一踢定远膝盖,「今上与我早便晓得他还活着,再无不乐的,还用你来求情。」
定远大惊,一抬头,见怀舟面色转霁,这才信以为真,乐呵呵扶着椅子爬起来,「真的?那可实在是太好了。」
他一只手撑住了椅子,裤腰便松开一边,露出半个屁股来,落进怀舟眼里,唇角不由一抿,过得须臾,冷冷道:「他我自然是饶的,不过你却是饶不得的。」
顿一顿,扬声道:「来人。」
房门一开,霎时涌进五六个亲卫。
怀舟下巴微抬,指一指定远,「拖下去,狠狠打上二十军棍。」
这一下不光众亲卫莫名其妙,定远亦是摸不着头脑,见两名亲卫上来便拖,急道:「这是怎么说,我有什么错处,凭白无故的便要打我?你便是主帅,生杀大权在握,也须讲个道理出来。」
怀舟眉峰一挑,轻轻道:「方才那事,你知情不报在先,欺瞒主帅在后,还有什么脸面来与我说凭白无故这四个字。」
停一停,沉声一喝,「拖出去,打。」
定远叫他斥得一怔,又不能当着一干兵士的面与他辩驳,张口结舌地被拖到门外给压在了地上。
他这屋里动静恁大,院子里几位同袍早给惊醒过来,一个个走出屋外查看,见了定远伤中还要被罚,均不知所以。有两个素与定远交好的便想上来求情,但见主帅面色阴沉,还没张口又俱都吓了回去,没一个敢出头吱声。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已有亲兵取了军棍过来,照着定远双股打了下去,且因怀舟便在一旁盯着,那亲兵便与定远交好亦不敢放水,只堪堪避过了他臀尖上那一处伤口打在大腿根儿上,却是半分力气也不敢私藏。
定远本就伤处疼痛,这一棍下去,登时嗷的一声惨叫,疼得眼泪齐刷刷往下掉,也顾不得面子了,张嘴大叫:「好你个雍怀舟,竟敢这般打我,等我回京禀明了皇上,看他怎生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