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舟甚是无辜道:「自是你自己洗,我又不曾动手动脚,不过在这里略站一站也不行吗?」
说完,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
怀风拿他无法,嘴唇咬了又咬,却无论如何不敢当着他面清洗底下私密之处。
怀舟爱极他这副又急又窘的样子,逗弄不够,却怕再耽搁下去水便冷了,恐他着凉,只得收起促狭心思,轻轻一咳,道:「你也该饿了,快些洗罢,我去看看饭好了没有。」
转身出门去了。
怀风如蒙大赦,七手八脚擦洗过一遍便匆匆出来穿好了衣衫,才系好外袍,便听房门一响,随即传来碗筷碰撞之声,绕过屏风一看,桌上恁大一只食盒,怀舟正从中端出饭菜,见他已然穿戴整齐,目光中微露憾然,似可惜没看见那美人出浴图,口中亦道:「怎洗得这样快。」
他平素稳重自持,私底下只两人在时却似换了副样貌,便说登徒子亦不为过,怀风自忖行事不羁,却也比不得他脸皮恁厚,当下只做没听到,闷头过来帮着摆布饭菜。
怀风自昨日晚上起便再没吃过东西,到这时早已饿过了头,看着满桌佳肴,先还没什么胃口,待用鸡汤泡了半碗米饭吃下去,这才觉出饿来,又很吃了两碗,连同一碟八宝豆腐并香酥肥鸭,吃得盘光碗净。
怀舟一天没有出屋,亦是错过了两顿饭去,这时放开大嚼,两人谁也顾不上说话,桌上一时只闻杯箸之声。
待兄弟俩将六七个菜吃得七七八八,这才住了筷子,稍后收拾了残羹剩炙,由怀舟拎了出去,不多时又端了两盏新茶进来。
怀风昨夜给折腾得狠了,尚未歇够,一吃完饭又泛起困来,便要爬上床再去躺着,怀舟怕他积了食,不肯叫他便睡,扯住了道:「先吃一盏老君眉,消了食再睡。」
怀风便只得端了一盏在手上,坐在桌旁有一口没一口地抿着。
怀舟笑着看了看他,转去书案之后,拿起一叠文书。
他在床笫之间厮磨了一日不曾处置公务,这时便积下不少,尤以北燕密使来访一事为重,虽说已写了密报八百里加急派人送往宫中,但因匆忙,内容不得详尽,这时得了工夫,便细细写道奏章出来。因这一道乃是明折,需先交往兵部核议,行文上便多有斟酌,待写完,已是过去了大半个时辰,见怀风仍坐在一旁没去歇息,不由问道:「怎的还不去睡?」
怀风吃了茶,精神头好些,也不似方才那般渴睡,见他忙碌非常,便只在一边静静凝视,这时见怀舟望过来,回以一笑,「我陪你。」
见怀舟手边那盏残茶已然凉了,起身用暖水釜向杯中续了热水,靠近书案时瞥见那份奏折,忆起昨夜武城那一番话,问道:「北燕求和一事可是真的吗?」
他靠得这般近,身上清爽气息直扑鼻翼,怀舟心中一动,一手拽住了怀风左臂,往怀里一带,便迫得怀风坐倒在自己腿上,搂住他腰,笑道:「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怀风也不是第一次给他这样抱着,虽觉自己一个大男人被这般圈在怀中不大好看,但屋中并无外人,又见怀舟心绪甚佳,也不好太过逆了他意,挣扎两下见挣不脱,也便不再动了,靠在怀舟胸口,听他道:「北燕的那位十二皇子出身卑微,母亲乃是一名舞姬,因一夜宠幸才生下了他,偏这句容昕恪天生聪颖,心胸谋略远胜几位兄长,甚得句容辰德欢心,有意立他为太子,只是碍于几个年长皇子的母族过于强大,这才一直空置东宫。」
一面说着,一面抓起怀风一只手把玩。
「这句容辰德谋算之深,不愧是与先皇齐名的一代英主。他担心自己身故后幼子压服不住几位兄长,索性以九五之位为饵,诱得句容昕昊与句容昕翊将母族精兵尽数扔在这哀牢关前,又令句容辰已从旁牵制,逼得两个儿子拼光了家底,这才一杯鸩酒赐死,之后传位于幼子。如此一来,北燕几个大族俱人丁凋零,再掀不起波澜,句容昕恪手中却还有北燕精锐的十万宫卫禁军不曾动用,再加上句容辰已手中兵权,这皇位便坐得再稳不过。他既没了心腹之患,便也不必再来侵我熙朝,抢不了多少东西不说,还要损他自己的兵折他自己的将,得不偿失,且这几年为着打仗,北燕课税极重,各部族均怨声载道,战火若还不息,只怕朝政不稳。句容昕恪又不是傻子,只需拿互市中得来的钱物同抢来的比一比,便知哪个合算,因此上赶忙派遣密使前来议和,只等战火一息便要重开边关互市了。」
怀风浪迹江湖许久,于这等北燕秘闻早已生疏,听怀舟讲了才明所以,想到战火将熄,不由喜上眉梢,但旋即又皱眉道:「能不打仗自然是好的,不过北燕狼子野心,平白侵扰咱们这许久,皇上可会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