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太医仔细查看一番,见伤势不重,稍松口气,拿生肌止血的药细细抹了进去,随后又去查看身上其他各处,验了一圈,见均是些指印吻痕之类的清浅瘀伤,这才抹去额上冷汗,走到桌边开了个退热的方子呈给怀舟。
安置怀风躺好,怀舟拿过方子细看,见里面均是些退热的对症之物,点点头,将方子交还,便在胡太医接过时,忽地一笑,曼声道:「老太医行走宫中多年,最是得皇上信任,自是因通达事理之故,这世上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自然是毋须本王来教的。」
胡太医晓得眼前这位乃是天潢贵胄,纵比不得老安王手握重兵权倾朝野,那也绝非是他升斗小民可以得罪,莫说怀风并非他亲孙,便是亲生,王爷想要,那也只有忍气吞声双手奉上。
「老朽明白,请王爷放心。」
想通其中厉害,胡太医心下长叹,再有天大怒气也只得消了,颤巍巍行礼告退,拿着方子自去找人煎药。
胡太医一走,怀舟便换过衣服踱去门外叫人进来服侍洒扫,摔破的酒坛酒盏清理出去,桌子也换了新的,收拾停当,煎好的药也端了上来。
不待胡太医喂,怀舟先行将人扶起搂在胸前,接过药碗,拿调羹舀了一勺吹凉后送到怀风嘴边。
那药甚苦,怀风昏睡中不知吞咽,一勺喂下去,倒有一半是顺着嘴角流到外面,怀舟也不嫌脏,拿巾帕揩了,接着再喂下一勺,一碗药直吃了有顿饭功夫才完。
胡太医接过空碗,退出内室前忍不住回头再望一眼,正见怀舟坐在床头,将怀风颊上散发拨到耳后,阴沉目光掩不住动作间一缕疼惜温柔。
老太医也是自年轻时过来的,怎会看不出其中暗藏的情思,不以为然地暗自摇头,想这位小侯爷几年前尚被老安王珍如拱璧,如今落到这么个哥哥手里,当真不知是祸是福。
第19章
怀风这病来得凶猛,整整一日均是昏昏沉沉,饭也喂不进去,只得在吃过药后喂上一小碗和着人参熬煮的米汤。
怀舟守在一旁,面上镇定如恒,实则心内俱是惶恐,既怕怀风病势加重,又怕他病愈清醒过来伤心难受。
他这般心神不宁,自然也没了办差的心思,连巡防司也未去,只坐在床边看着怀风睡容发怔。
伺候二人的丫头们受了胡太医嘱咐,只当小主子夜里不甚着了风,害起寒症,银翘便请了怀舟示下,在外室里生了个小小火炉熬药热粥,并两个丫头轮流看着,伺候两个主子食水。
到得晚上,怀风高热渐渐退了,喂了一剂药后又过两个时辰,终于醒了过来。
他烧了一天,甫一睁眼仍是糊里糊涂,见怀舟坐在床头正俯身看向自己,一脸担忧,自然而然叫了声「哥哥,我渴」。
怀舟一愣,马上端来杯水喂他,待他喝完,放下杯子抚着他犹带微热的脸颊,「身上还难受吗?」
怀风热度一退,神志渐渐清明,昨夜里发生的点点滴滴刹那汇拢心头,烧得潮红的脸颊登时转为一片惨白,惊恐地瞪大眼睛,直勾勾看了怀舟片刻,倏地抬手打掉脸上贴着的大掌。
他恐惧之下使力极大,怀舟一只手让他抽得隐隐生痛,一下荡了开去。
只这一下,怀舟已知他想起了昨夜之事,沉默片刻,柔声道:「你病了一天,粒米未进,也该饿了,我扶你起来吃些粥可好?」
他面目比平日更形和蔼,语声中又带了三分低声下气的求恳,怀风看了却只有更怕,见哥哥靠过来要抱自己,猛地翻身坐起。
他腰身酸软无力,股间又隐隐作痛,这些却都顾不得了,挣扎着向床角爬去,避过怀舟怀抱,瑟缩成一团。
怀舟本要扶他起来,张开双臂却不料怀风是这么个反应,一颗心登时坠到谷底,一片冰凉。
强抑住满腔苦涩,怀舟淡淡一笑,「这是怎么了,这样怕我?」
见怀风不言声,只露出一双眼睛戒备地望着自己,怜惜间又止不住怒气上涌,一伸手捉住他手臂从床角拽了过来圈在怀中。
怀风被他搂住,浑身上下便是一僵,随即挣扎起来,拳打脚踢间惊叫出声,「放开。」
怀舟有了防备,轻轻巧巧制住他双腕扣在身后,伏在他耳畔低声道:「银翘她们便在外间候着,你要闹得人尽皆知,也尽由得你。」
兄弟乱伦本就是桩说不出口的丑事,闹将出来,施奸的固然逃不过宗人府惩戒,被奸的却也从此再难见人,短短一句话便逼得怀风住了嘴,万般委屈尽数化作一声呜咽。
他这一病,身上本就没什么力气,如此闹腾一番,很快便虚软下来,伏在怀舟胸前动弹不得,怀舟松开他手腕,温温柔柔地搂着,见他紧咬下唇抑住哭叫,一径默默流泪,又是心疼又是内疚,情不自禁在怀风额上印下一串轻柔细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