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冷笑连连,「嘿嘿,你父亲人前从来一副尊贵之态,暗地里却尽干些龌龊勾当,他一早看上慕紫菀,那孩子一生下来便认作自己亲生,连皇家脸面也不顾了,硬将个杂种变成了皇子皇孙,连宗人府也瞒了过去,不过是为着将心上人哄到手里。那狐狸精本就没了依靠,见他肯照应儿子,自然便顺水推舟成了好事。哼,可惜他们瞒得了天却瞒不了地,那府里的下人们只当慕紫菀怀的是你父亲的孩子,可陪护在你父亲身边的几个亲卫却是跟他一道从江南回来的,其中情形自是一清二楚。你父亲顾什么主仆情谊,不愿杀人灭口,只拿银子官职封了那几人口舌,打发了事,只是他如今一死,人家银子用完了,这桩旧事却不会再为他兜着。」
她言之凿凿,兼且有纹有路,可见绝非空穴来风之词,到这时节,已容不得怀舟不信,一颗心冷得缩成一团。
褚妃说得兴起,丝毫不曾留意怀舟脸色大变,继续道:「你父亲一共四个贴身亲卫晓得这事,他娶了慕紫菀后便将这几人都外放做官去了,其中有个叫做牛必成的,离开王府后去了涿郡做游骑将军,几年前因吃空饷让兵部革了职,如今又回了平京。这人原就同你二舅熟识,现下他穷困潦倒,急欲寻个靠山东山再起,便同你二舅说了此事,只道愿做个人证换个一官半职。你两个舅舅拿不定主意,便买通这里守卫报信与我,我思来想去,只得先将你找来说一说。」
说着捉紧怀舟手臂,「孩子,你现下是亲王之尊,又是太子亲信,许个官职还不是轻而易举,便如了那牛必成所愿,叫他去跟宗人府讲明实情,待查清此事,我便可脱了这戕害皇孙的罪名,从这里出去了。」
怀舟自负定力过人,却再想不到也有怕得发抖的一天,便连声音也颤了起来。
「母亲,那牛必成是真有其人吗?他这些话是信口雌黄还是真有其事,儿子需见见他好生问个明白,不然闹到宗人府去,若是他所说非真,父亲固然地下难安,儿子也难免蒙羞,贻笑人前。」
褚妃点一点头,「我儿说的是,是该先去见见这牛必成,若有甚人证物证还在,也好先找出来以备宗人府查验。」
想一想,道:「我是不知这人住哪儿,你二舅应是晓得的,你去问他吧,早些找着人,带回你府里安置吧。」
「儿子省得了,」怀舟强作欢颜,安慰道:「母亲放心,儿子必将事情弄个明白,还母亲一个公道。」
褚妃原是心如槁木,如今突现曙光得救有望,喜不自胜之下神采竟也恢复几分,宛然又是当年风姿绰约的王妃风范,笑吟吟将怀舟搂在怀里疼爱。
她许久不见儿子,正事说完,正要再讲些家常,却听外面李元旺敲门叫道:「娘娘,时辰不早了,再不走可不行了。」
怀舟在此已有顿饭功夫,确然不能再行逗留,褚妃恋恋不舍拉儿子站起,道:「你先去吧,咱娘儿俩相聚也不在这一时,事情办妥了,以后有的是日子。」
「是,母亲保重,儿子先走了,改日再来看您。」
怀舟再看母亲一眼,咬牙走了出去。
出了后院,怀舟停住脚步看向李元旺,「方才我和娘娘在房里说话,你都听见些什么?」
李元旺一顿,陪笑道:「王爷和娘娘的话小的哪儿敢听啊,再说了,芳蕊姑娘扯着小的站得有八丈远,兔子耳朵也听不见啊。」
怀舟嗯了一声,缓缓道:「你倒是个识进退的,如此甚好,今日之事不用我嘱咐,想来你也知道该当如何。」
李元旺立时一脸正色,指天发誓,「王爷放心,小的一张嘴再严实不过,若从我嘴里漏了风声,管叫天打雷劈。」
怀舟淡淡一笑,「倒也不用发这毒誓,我自然是信得过你这奶兄弟的,日后你好生照应娘娘,我绝不亏待你就是。」
李元旺要的便是这一句,欢天喜地之余不忘差事,稳稳当当将怀舟送了出去。
第24章
这一趟夜访清莲观竟访出这么个结果,怀舟措手不及,心乱如麻之余却不敢耽搁,翌日便找上褚家问二舅褚廷仁那牛必成所在。
这褚氏兄弟也有自己的盘算,如今褚家式微,他兄弟俩想要再光耀门楣,自己是力不从心,虽有长姐贵为皇后,奈何不大照拂娘家,太子又与两个舅舅疏远,偏这时冒出这么档子事来,弄的好了,二姐脱了罪名便是安王府太妃,必定同娘家亲近,捎带上怀舟这位王爷外甥,自然有的是好处,因此这褚氏兄弟一见怀舟前来,先就喜上眉梢,不许催促便说了那牛必成落脚之处,褚廷仁还欲亲自陪着过去,却叫怀舟拒了,只道需隐秘行事,人越少越好,这才叫两个舅舅留了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