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然随君心_作者:火狸(285)

2019-04-18 火狸

帝王宝座上的人,即便心有惶恐,也是万万不能把心中所想写在脸上的。
“我只能暂时保你的命,我擅的是毒,不是医。”尽管眼前之人是凛南国的一国之君,这位君王还将他的性命交到了他的手上,君湛然也没有半点动容,更谈不上什么受宠若惊。
“无论是医是毒,只要能像眼下这般令本王行动如常思虑清晰就够了,君楼主如此强调用的是毒,解不了本王身中之毒,莫非是不想医?”安嘉王面露不悦。
他以为医毒一家,以毒攻毒也是解毒之法,君湛然不是不能为他解毒而是不愿。
“你知道这是什么?”从怀中取出瓷瓶,君湛然将它举在手中,“这便能令你神清气爽的‘解药’,也就是你所中之毒,名为涅盘。”
“你果然知道!”阳嶙听了许久,到了这时再也忍不住,安嘉王知道在他昏睡之时朝中大臣的怀疑,但君湛然若真要他死,不会下这种古怪的毒。
当下便摆了摆手,“阳嶙,先别急着发难,君楼主为何知道此毒,他手中的毒物又是哪里来的,相信他定会有个解释。”
说完便看向君湛然。
这话与其说是讲给阳嶙听,不如说是在提醒君湛然,即便不曾怀疑他下毒,他也该将关于这毒的来龙去脉说个清楚。
君湛然是怎样的人?他对旁人之事从来都看的很淡,并不切身相关,便不会引起他多大的兴趣,他本就不愿理睬,更何况他原是皇族之后,更不会惧于凛南王的威仪。
南宫苍敖知他甚深,往前一站,轻拍腰间遮日,“此事其实还是应该问阳将军,阳将军也算亲眼目睹。”
“我?我可什么都没看到。”阳嶙双眉一拧。
“将军好好想想。”南宫苍敖手指一抬,腰间遮日嚓的弹出半尺,寒光如镜。
寒刃之上映出一双狭长黑眸,似笑非笑间煞气隐现,刀身看不出半点血腥,却有沉沉杀气扑面而来。
煞气如血,杀气如刀,刀光在半空闪过,阳嶙的眼前仿佛又看到那满地尸首,血色染红苍土,银月如勾。
“那群人――”画面猛的清晰起来。
“正是那群人。”咔嚓,宝刀归鞘,南宫苍敖一负手,“他们来路不明,拦住去路,虽是暗袭却不是为了杀人取命,而是为了将这瓶毒物置于我们的马车之中。”
“莫非是要栽赃陷害?!”阳嶙尽管对他们并不十分信任,却没忘记当时的疑惑。
“谁说不是?”淡淡语声响起,平稳漠然依旧,“只是有人并不相信,白白放过了满地的线索,那些才是下毒真凶,与你们的王身上所中之毒脱不了干系。”
阳嶙一听,冲出殿去,不一会儿外面传来他的大吼声,“来人呐,传我令去,调离人马……将昨夜所见那些黑衣人……”
不及请示安嘉王,阳嶙已知道是自己疏忽,大意之下竟放过了眼前的证据,如今弥补,不知还来不来得及。
横尸之处乃是官道,隔了整整一夜,尸首早该被人发现,理当已有官衙处理。
但事实却是,无人报官。
无人报官并非无人敢去报官,而是因为无人察觉异样,因为没有尸首。
一夜之间,满地死尸竟然凭空不见,地上别说血迹,连一点可疑之物都没有。
没有什么黑衣人,也没有什么陷阱,更没有猩红遍地,血染黄沙,有的只是康庄大道,直通城外,路人经过,路途平坦,风沙吹拂路面,一切都安定如常,就好像那群黑衣人从未存在,也从不曾拦截马车,试图栽赃陷害。
这就像是个梦,梦里的一切从未发生。
而事实上,这些确实发生过,不仅是南宫苍敖和君湛然一行人亲身经历,连阳嶙也是亲眼所见,那些尸体绝不是假的,在风里飘散的血腥味也绝不是假的。
“有人已先一步将尸首移走,毁尸灭迹,不留痕迹,之所以这么做,自然是怕被追查露出破绽。”衣色犹如夜色,在这冷冬之中衣襟微敞的男人收起手中长刀,额头有一层薄汗。
一方帕子按上他的发鬓,又擦抹到额头,比凛冬更为深沉纯粹的语声微微上扬,“难道外面不冷吗?进来再说。”
凛南王都西郊,安嘉王的行宫,君湛然和南宫苍敖已在这里住了半月有余,林中有一片宽阔空地,他们二人经常到这里来练练身手。
南宫苍敖耍了一趟刀,刀气绞碎满地黄叶袭卷,发飞扬,影如风,眉宇之间的那一抹昂然桀骜更是说不出的豪气洒脱,君湛然在一旁看的不曾移开过眼。
他必须承认,自相识至今,南宫苍敖对他的吸引从未减少,反而愈来愈深。
“这是凛南的国事,在你南宫世家还未真正入朝之前,无论朝廷里发生什么事,都与我们无关,至于那些暗袭之人,我看更应该为此担心的是安嘉。”说话之时,君湛然已收起帕子,示意南宫苍敖进屋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