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景曜看着他的样子心里好受了点,燕靖不是一个感情充沛的人,甚至有些冷硬,这是他第一次看他失控,林景曜松了口气,知道他一定会为他的岳父讨回公道的,他不能让连将军这样死,他这样死了,他的家人怎么办,满门抄斩的话,他心爱的妻子怎么办?林景曜死死的捏着手,林景卓叹息了一声。
众人都被燕靖的气势镇住了,一时摸不清这是什么状况,都不敢说话,也不敢打扰他。他们就这么站着看燕靖亲手为连毅整理遗容,一个将军不能死于战场而死于蝇营狗苟的朝堂之争是一种悲哀。
燕靖整理完了站了起来:“厚葬连将军。”严进想说点什么,燕靖背对着他笑了笑:“我会去跟皇上说。连将军戎马一生,他为这个大梁王朝立下汗马功劳,理当厚葬。”
燕靖说完后大踏步的出去了,林景卓追了几步都没追上,林景曜拉住了他:“你又不是不知道,殿下一旦决定的事情,我们无法改变。”声音带着一股子硬气,顾清风看着燕靖头也不回的背影又往角落里缩了下,他是不会跟上去当炮灰的,燕靖此刻估计满腔愤恨吧。
第23章
燕靖确实满腔悲愤,他骑着马从都尉府直奔皇城,心里有无数的话想问皇帝,有无数的怨恨,这十几年的隔阂,他都想不顾一切的问出来。
也许老天有眼,又飘起了雪花,鹅毛大雪,燕靖身上披了一层厚厚的雪,脸上被北风吹的生疼,黑马也在漫天的雪花中一点点慢下来,燕靖到了皇城根下时,已经冷静下来了,他在城门前下了马,把身上的佩刀交给了守城的侍卫,孤身一人进了皇宫。
老皇帝像是算准了他回来,看这他的眼神跟刀子一样,燕靖跪在地上看他:“父皇,儿臣想请父皇厚葬连将军,宽恕连将军家人。”他的态度不算激动,要求也不过分,老皇帝看他的眼神慢慢的平淡了:“靖儿起来吧。”
燕靖顺从的站了起来。老皇帝看他没有继续为连毅求情心情好多了:“靖儿,你也知道连毅是畏罪自杀,我怎么能给他厚葬?”
燕靖看他:“父皇,儿臣放弃查案,请父皇还给连将军一个清白的名声。”他的话简直是毫无顾忌,一点都不给皇帝留面子,老皇帝的眼一下子眯了起来,燕靖看着这双阴霾的眼说完了他想说的话:“连将军为我们大梁朝打了大大小小的战役59场,比他的年龄还大,请父皇看在他这么大年纪的份上给他一个,他该有的名声。”
老皇帝死死的看着他,燕靖也由着他看,他就是生了这么一个倔驴脾气,他也想跟他好好说话的,可是他心里冷静不下来。皇帝看了他一会:“你放弃查案?”不是已经查到相国寺了吗?他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儿子还是有那么几分本事,差一点坏了他的好事!
燕靖低头一字一句:“儿臣一切听从父皇的安排。”两个人到了此刻心照不宣了,这一场暗杀根本就是皇帝自己设的局,知道祭神祭天的路线只有三个人:下命令的当今皇帝,保护皇上的都尉亲卫,另外一个自然就是负责清理道路的连将军。
严进是都尉亲卫,皇帝的亲卫营,皇帝非常相信他,自然不会除掉他,那么皇帝想除掉的那个人就是连毅了,相国寺是皇家寺院,里面的护院根本不是普通的和尚,拿着的兵器更不是普通的兵器,根本就是皇帝自己的人,那一群人严格守卫相国寺,自然不是因为藏经阁的书。树林里的松柏干枯证明他早已设下此局,想除掉他的心早已有了,他原来早就想除掉自己,把自己的羽翼一点一点拔掉,剩下的就该要自己的命了。
燕靖想跟自己说:他早就知道皇帝不喜欢他,早就应该不伤心了的,可是他心里真的疼。连毅的死让他悲痛,自己亲生父亲如此逼他,让他心都寒了。燕靖低着头盖不住他的眼里的痛楚。
老皇帝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直直的问他:“父皇让你有生之年好好辅佐太子呢?”燕靖一下子抬起了头:“父皇!”
老皇帝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不答应?”
燕靖眼里的痛苦是直接的,他往前走了一步,声音都高了一些:“为什么?父皇为什么?我这些年做的不够好吗?我14岁跟着连将军打遍了大梁朝,到现在16年了,边境安稳,儿臣治理下的北平也井井有序,父皇!儿臣那里做的不够好!”
老皇帝啪的摔了桌子上的折子,在外面伺候着的太监李总管吓了一跳,他不敢太靠近了,只听见殿里老皇帝的声音:“你放肆!”
燕靖的声音极其压抑,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带着一股子血腥味:“父皇,我也是你的儿子!我也跟七弟一样,都是你的儿子,你为什么对我这么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