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券在握,水寒衣露出满足的笑容。
然而就在袁玖准备出剑挡下凌中南迎面的攻击时,空中竟横向冲出一枚袖箭,力道极大,打在凌中南的剑上,嗡嗡作响。凌中南翻身后跃,紧接着一个人影出现,与他战在一处。
“你们先走!”
那人声如洪钟,势如破竹,为孟散和袁玖留下了一大片空当。
事不宜迟,两人也不婆妈,纷纷腾身冲入后院连接的蜿蜒山道。
不知是不是因为方才略微休息的缘故,袁玖此时又有了些力量,强忍着到能用轻功跑上一阵。
方才半路杀出来的人,那枚袖箭,那股剑气……
一定是齐江天。
没想到当日莫竹青的自作主张,竟为今日的自己捡回了一条命。
袁玖心声感叹,莫竹青……
那个人如今又身在何处,是死是活呢?
袁玖跑在前面,孟散殿后。
山道上只听见簌簌的风声,和袁玖时而沉重的呼吸。沉默不语之时,心仿佛靠得更近了。然而此时的袁玖根本无福消受这些美好的错觉,他有太多的担心,太多的悔恨。
他怕几代人努力经营的常教基业,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毁在他手上。
与之相比,哪怕再受千倍百倍的苦,哪怕孟散从未爱过他,今生不再相见,都算不得什么。
他输得起自己,却输不起常教,和那许许多多教众的性命。
突然跌倒,便再也起不来。忧虑太多,身体已至极限都尚未发觉。
“你怎样了?”孟散连忙护在他身边,见他一直按着小腹皱眉不语,心下已有几分了然。
“是孩子吗?那为什么……”为什么根本看不出来?
袁玖仍是不说话。
这个状态很奇怪,他知道这是孟散,孟散也知道他看出来了,可两人却没有相认的打算。事到如今,揭开了那层伪装的面皮,反而更不知如何面对。
身为教主,他该如何对待一个叛徒?身为侍卫,又该如何对待他曾经背弃的主人?
所以,揣着明白装糊涂,才是最好的办法。
袁玖将手伸进衣内,从跟水寒衣见面时就开始了诡异的腹痛,如今想将罩衣解开,但是……
他用余光看了看一脸焦急的孟散,有这个人在,总觉得很别扭。
半晌,他叹了口气,道:“你走吧。”
孟散大惊,但见袁玖跪坐在地上痛苦不堪的模样,便直接忽视了那句话。他双手抬起袁玖的肩,试图让他看着自己,“你究竟怎么了?告诉我!”
袁玖厌恶地甩开他的手,试图站起来,可稍一使力,身体便又软了下来。
从腰间开始,整个下半身都像断了似的,各种不适将他折磨得快疯了。当他意识到所有这一切的起因就是眼前这个人,便毫不意外地吼了出来,“滚!你马上滚!我不想看见你!滚开!”
是,没错,是他执着地想要儿子,是他逼他上床,也是他故作薄情寡性到处风流伤了他的心。但是,如果没有你孟散这个人,这所有的可能不就也没了么?
也不可能有现在这种……羞于将自己临产的臃肿身形暴露在他眼前的窘境。
他知道孟散一直很敬佩他,他也想一直保持在他心中的那份超然,是以如今……
想到这里,袁玖突然觉得很是委屈,语气更是软弱而无奈了。
“听到了没有,马上滚……”
没有任何气势,倒像是自嘲,可这却撩动了孟散心中最软的那根弦。很苦,很痛,所有袁玖带给他的一切都在那里,每当拿出来的时候,便会难受得无以复加。
一针强烈的心悸袭来,手掌下那人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嘴上还不停说着让自己离开的话。
孟散突然明白了,然后他转身走开,迅速而干脆。
山路上只剩下他一人,袁玖的要求得到了满足,心也再次空了。
颤抖着手将罩衣和腰带解开,备受压迫的胎儿终于有了活动空间,腹部一点点挺起,最后将宽大的衣衫撑得老高。他侧了个身,双手抱着肚子,很痛,很痛。
不知缘何而生的泪水溢满眼眶。他拼命呼吸,偶尔皱眉咬牙。腹部猛然紧缩,胎儿剧烈踢打,腰部仿佛拽着整个身体坠入深渊,连魂魄也跟着一起落了下去。
此时单凭他自己,动一动都成了困难。
空洞而模糊的视线望着已经大亮的天空,他就是要在这个地方,生下他们的孩子么?
不远处茂密的树丛里,隐蔽了气息的孟散将这一切,看得一清二楚。
第27章 生产
袁玖的执着、隐忍和痛苦,孟散全看明白了。他心底突然有种莫名的兴奋,因为终于能确认袁玖是爱着他的,这对他来说曾一直是个奢望。而更多的,则是整颗心被牢牢控制住不断折磨的痛苦——自从跟袁玖分别,消失了近二十年的心疾竟突然复发,而且一次比一次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