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玖接过来一看,正是自己的银簪,道了声谢便随意往头上一插。
“歪了。”
“嗯?”
往浴桶里倒热水的袁玖一愣,再看时,孟散已至他面前,淡淡笑着将银簪从头上拔下来,又再次插上,然后退了一步,看看位置,点头表示很好。
袁玖怔了下,想起那夜在青楼做的梦,想到他方才细腻的动作和神情,加之身处这弥漫着腾腾水汽的卧室,突然生出些异样的情愫。
他连忙掩饰道:“旁边桶里还有热水,需要的话你自己加,我先出去了。”
袁玖匆忙回到自己房里,再次拔下头上的簪子仔细查看。
其实他是故意将这东西落下的,因为这并不是普通的银簪,而是用来试毒的,能够试出几乎天下所有的毒药。如果马浅夕真是有意接近,一定会小心对待对他的随身之物,现在这簪子完好无损,根本没有被动过的模样,看来这次的相遇确实是偶然了?
冷静之后,他不禁自嘲起来,一个男人而已,想当初他身边来来往往形形色色多少男人,至于那么大反应么?仓促间竟忘了给那人准备替换的衣服,这下说不得得再跑一趟。
再往孟散房里去,那人正靠在浴桶上闭着眼享受,看到袁玖帮他准备衣服,连忙道谢。
“需要擦背吗?”袁玖将衣服放在床边,问道。
孟散愣了一下,随即抬起身子,“有劳了。”
温热的水流,柔软的棉布,一双略显粗糙的手掌。孟散双手撑着浴桶边缘,不自觉地微微提气,两个肩胛骨顿时更为突出,宽阔有力的双肩将男子气概尽显。
袁玖一边汲水给他擦身,一边仔细观察着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
“马兄身上的伤……倒是不少。”
“身为江湖人,难免如此。”
“不知马兄是哪个门派的?”
孟散顿了一下,道:“尚兄可听说过古门?”
“古门是江湖上名气响亮的一个大派,我虽不是江湖人,但也有所耳闻。”
“我在古门门主手下办事。”
“噢……马兄果然是年轻有为。”
“见笑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上次也跟尚兄提过,这口饭,并不容易吃。”
“生活百态,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难处。当然,马兄若是烦了躁了,尽管跟我说说,虽然帮不上忙,就权当是解闷了。”
“实不相瞒,这几日与尚兄和冬儿在一起,总算尝到了几年来久违的快乐。”
袁玖的手顿了一下,想说什么,却找不到合适的词句,最终还是作罢,什么都没说。
第二日一早,趁着两个孩子没起,孟散便走了。
只有袁玖送他,简单吃了早饭,嘱咐了几句。他们之间明明只是最普通的朋友,明明什么都没发生,但他却记得,昨夜沐浴后相互对望的眼神,带着明晃晃的暧昧和纠缠。
孟散直接往古门总坛而去。
此时凌中南刚起,室内残留着情爱的气息,他批了件衣服,来到与卧室相连的一间大屋,推开两扇门进去,里面充斥着药物混杂的味道,巨大的药炉正冒着腾腾热气。
那个单薄的人背对着他忙碌着,不知是太专注了没注意,还是顾不上理他。
凌中南嘴角微微抿着,眼中不经意露出复杂的神色,有无奈,有愧疚,有自责。
昨夜的事,以及无数个类似昨夜的过往,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但凡与水寒衣欢好,他总是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一定可以一定投入,可结果总是让人难堪。就如昨夜,他很努力地想进入状态,可一次次的失败只会让两人越发情绪低落,痛恨着,烦躁着。
最后,他还是选择了服药才能顺利地享受一次,可这掩耳盗铃的方式无异于自打嘴巴。一次次地发誓对袁玖早已没有任何念想,可是身体,却总是不听话。
对此,水寒衣最开始难以接受,而现在几乎不会再说什么。但也从来没有停止过努力,通过各种方法,要让凌中南从身体到内心都属于自己。
凌中南知道,水寒衣只是一个因为太爱自己而越发任性的孩子。聪明漂亮、心狠手辣,他愿意包容他的一切,因为这世上唯独这一人,深深爱着他,永远不会背叛他。
不知站了多久,那个人转过身来,晃晃手中的瓶子,笑道:“我们也能有自己的孩子了。”
眼下两个重重的黑眼圈,笑容透着深深的疲惫,但神情却是幸福的。
“你成功了?”
“是啊,花了三年时间,终于成功了。”
“恭喜你。”
“日后,就要辛苦你了。”
一个时辰后,凌中南带着水寒衣与手下两员大将在偏厅议事。水寒衣站在他身后,两人面色严肃,举止也与普通的主仆没有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