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鬼_作者:风似月(10)

2019-04-03 风似月

  眼见剑刃便要上身,皮肤已经可以感到森寒的剑气,龙天鸣贴著树干一个翻转,堪堪避过剑锋,两柄长剑被树干所阻,在树干上留下深深的剑痕。趁此时机,龙天鸣一跃而起,拉开了彼此的距离。
  黑衣人并不追击,二人左手同时向腰间一摸,六柄飞刀立时向龙天鸣电射而去。
  归明喻倒抽一口冷气,下意识的去追那飞刀。他本是鬼,移动也只在意念间,一时间竟叫他追了上去。来不及细想,他张开手去抓那飞刀,却忘记没有实体的鬼是碰触不到实体的。瞬间,刀锋自他掌中穿过,没有丝毫停顿。
  惶然、惊恐、以及乱到自己也分不清的感觉深深攫住心脏,仓皇间,归明喻只能怔怔的看著飞刀朝著龙天鸣激射而去。
  咄咄咄几声钝响,却是龙天鸣掰下了一段树枝挡在身前,挡下了飞刀。只见他手持树枝向前一抖,猛地甩出,六柄飞刀随著甩了出去,直奔黑衣人而去。
  两个黑衣人猝不及防间,被飞刀逼得後退一步。龙天鸣趁势而上,单手绕上其中一人手臂,指节朝著腕骨敲下,趁著手掌松懈的刹那将长剑夺在手中。
  另一个黑衣人见势立即扑来,却见龙天鸣单手甩出,一道锐芒划过,雪亮的飞刀插入他的胸口──正是他自己的飞刀。原来刚刚龙天鸣将树干上那柄飞刀取出,悄悄藏於袖中,此时待黑衣人不备,一举制胜。
  眼见得手,龙天鸣并未停顿,到手的长剑反向刺出,正中另一人胸膛。被刺中的瞬间,黑衣人正从腰间暗囊取出飞刀,此时虽被刺中,去势却未停,锐利的刀锋在龙天鸣臂上划出一道血口,却在行进过半时,随著主人化作一缕青烟而掉落在地。
  本该血溅的场景,在两名黑衣人受创消失後,变得极为诡异。
  「很像是邪术。」捡起落在地上、尚沾有自己鲜血的飞刀,龙天鸣仔细打量著。很普通的飞刀,锐利的刀锋、小巧的刀身,没有任何可以辨识的标记。但这应该不是普通的飞刀,因为其它几柄飞刀已随著黑衣人一起消失无踪,唯有这柄沾了自己血的飞刀留了下来。
  他可不记得自己有招惹过这种对手,这些人怎麽会找上他?莫非……
  似乎想到了什麽,龙天鸣自怀中掏出一个黑色锦袋,抽开袋绳,倒出一块玉佩。剔透的羊脂白玉上,繁复而诡秘的花纹盘踞著,实在不像是普通的玉佩。这本是天逸离家前送去玉匠处琢磨的一块璞玉,不料完工後竟是这副模样。
  将玉佩反复查看,除了花纹有些奇特之外,确实没有其它异处。只是……天逸特意叮嘱自己要在今天将其取回,且不能带任何随从,才有了他今早出来的这趟──这块玉真的没什麽特别之处吗?这种精於邪术的刺客,倒很像天逸能够惹到的对象。
  「龙……天鸣。」归明喻有些犹豫的声音传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叫他的名字。龙天鸣循声望去,只见他依旧站在原处,神色颇为复杂。
  「怎麽了?」
  「你的胳膊……」咬了咬嘴唇,归明喻飘至龙天鸣面前,低头望去,被刀锋划破的衣袖下,殷红的血顺著胳膊滴落,沾上了他手中的玉佩。
  「啧,竟然弄脏了。」用手指擦了擦玉佩,抹去上面的血痕,龙天鸣将其放入锦袋。
  「伤口要包扎一下才行。」归明喻的手伸到一半,想起自己此刻什麽也碰触不到,又放了下来。
  果然,他已经死了,成了鬼。再不是人了。什麽都碰不到,什麽也摸不到,就像刚刚那般,明明追上了刀子,却只能眼睁睁看著它从掌间穿过,什麽都……做不了……
  想起方才那彷佛心也被揪起来的感觉,归明喻将心一横,冲上前去,以唇对唇,吸入龙天鸣的气息。飘忽的身子落在了地面,他撕了一片内衫,将龙天鸣的伤口包住。
  鬼的衣裳,不知会不会跟那些黑衣人一样变成轻烟消失?盯著胳膊上雪白的布条,龙天鸣决定不再去想这个问题。将锦袋收入怀中,龙天鸣将二指放入口中吹了声口哨,激斗中被弃的马儿闻声赶来,打了个响鼻,乖乖立在龙天鸣身畔。
  这马儿是天逸养大的,他平日的坐骑在雪崩中受伤,所以这次出门换乘了这匹马。没想到竟颇有灵性,在刚刚的激斗中分毫未惊,适时避走,竟然毫发无伤,真不知天逸是怎样教养的。
  龙天鸣翻身上马,走出几步忽觉不对,回头一看却是归明喻踉跄著跟在马旁,显然成了实体後不能飘浮,却被硬扯著前进。
  「……上来。」龙天鸣朝他伸出手,他可不想快马奔驰的时候,地上还拖著只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