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迫切地想要再见到他,却不是在这种情况下。而那个罪魁祸首还一脸若无其事地趴在我身上。
“父皇有事吗?”
刚才稚气的童声不复存在,换上的是清澈明晰的声音。我疑惑地看了一眼身上的人。
“太子,这是在做什么?”
即墨辰的声音毫无起伏,可是我知道他用这种语气说话的时候往往藏着隐隐的怒气。
“父皇难道看不出来吗?这是陵兰喜欢的男宠,父皇觉得如何?”
说完他便起身让出我,即墨辰的眼光停留在我身上,眼光犀利而尖锐。我的心蓦地紧张起来,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的脸。
“看来朕对太子这方面关心的太少了,以至于没有教你在玩男人之前要先找一个女人练习一下。”
眼里的光黯淡下来,到底是认不出的。我不想被他再次误会,想要解释什么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太子收拾好就早些去议事厅,不要让将军们久等。如果你要胡闹就立刻回京都去!”
他的声音冷硬而没有起伏,我看着那个颀长瘦削的背影,我们之间到底隔了有多远?
帝王的癖好
陵兰在即墨辰离开后不久也跟着出去了,看来他还是有些忌惮他的父皇,或许他这样任性也不过是为了引起即墨辰的注意罢了。我一个人坐在营帐的小榻上,茫然不知所措。
我知道我不该苛求他认出容貌已经改变的我,只是心里还是有些小小的失落。我从脖子上取下锁情,它是不是可以证明我是修离,可是现在的我还可以确定八年他都未曾改变吗?
这时有一个太监打扮的人掀起帘子进来。
“是二狗吧,陛下宣你过去呢。”
那人尖细的声音里带着不屑与倨傲,这似乎成了所有太监的通病。可是即墨辰要见我?虽然我知道不见得是好事,但心里还是很雀跃。
我曾经无数次站在远处望着这顶明黄色的帐篷,我也曾无数次幻想里面的布局,是不是也有像夕颜殿里一样的大床。
帝王总是有这样的癖好,喜欢一个人睡在空旷无比的大床上,亲手筑起围墙,亲手将自己推向孤独的深渊,并且还有些孤芳自赏。
我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这是一个两进的帐篷,外面正对着帘子的方向有一张象征着皇权至高无上的龙椅,四根支撑靠手的柱子上盘曲着金光闪闪的龙,底座采用“须弥座”而非传统的椅脚,显得富丽堂皇而又气势磅礴。龙椅后面的墙上挂着一把巨大的蛇皮弓箭。角落里有一张小榻,应是给值夜的人用的。
因为隔着厚重的帘子,所以我看不见里面的情景,但是我想应该也是有一张很大的床的吧。
即墨辰坐在龙椅上饮茶,动作闲散而优雅。领路的太监躬了一下身子便退出去了,帐内只余下我们两人。我单膝跪地用标准的军人的方式向他行礼。他并没有叫我起来,依旧自顾自地认真饮茶,仿佛我根本不存在一样。我低着头一直盯着左脚鞋面上的花纹,这一室只余下令人窒息的安静。
“你叫什么名字?”
他放下茶杯淡淡地问。
我有三个名字,犹豫着想要吐出我最想说的那两个字。
“李二狗。”
却终究没有勇气说出来。
他的目光在我身上逡巡,我却不敢正视自己贪恋的那张容颜。我知道他在怀疑,任谁都会怀疑,李二狗这样的名字总让人联想到黝黑憨厚的庄稼汉子而不是这张白皙柔和的小受脸。
可是他却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他并不在意我是否说谎或者有什么其它目的,没有人可以在他面前玩弄手段。我想甄妃就是深谙其中的道理,所以那些年她在宫里一直做出温柔贤淑与世无争的姿态,可惜……
对于她的死,我并没有多少歉疚,我只是很怜惜陵兰的处境。即墨辰端起茶杯饮了一口又轻轻放下。
“兰儿还小,朕不希望在他的身边有不合适的人和事影响到他,所以你还是回步兵营去吧。”
现在称为兰儿,却在陵兰的面前称他为太子,应该是很爱这个儿子的吧,却总是表现出冷漠的样子。我突然忆起在宸宫的最后一夜,他说没有你陵兰也不重要。难道是因为我他才这样对待陵兰的?我惊讶于自己这样的猜想。
“你退下吧。”
他用略带疲惫的声音说。
“是。”
我起身准备离去,可是却在手指触到帘子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陛下明明很喜欢太子,又为什么要对他冷漠呢,有些事或许只是误会,陛下又何苦守着莫须有的承诺去伤害第三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