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言坐在我的床边,将盅里的药汁倒进碗里,舀了一调羹在嘴边吹凉便要喂我。我突然想起之前用嘴喂子言喝药的事,我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见我突然脸红,子言似乎也想起之前的事便不好意思起来,伸到一半的手又收了回去。
“你自己喝吧,我懒得伺候你。”
说着子言就将药碗往我怀里送,起身坐到书桌旁,随便挑了一本书读起来。
乖乖喝完药,我将空碗放在床头的小桌上。看见身上白色的里衣,我突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情。
“子言,我的身体……是……是你帮我清理的么?”
我犹豫地问出心中的疑问。虽然之前也帮子言清理过,但是轮到自己的时候还是觉得很难为情。
“不是!早上晴雯姑姑派人送你回来的时候,你的身体已经是清理过并且上好药的了。”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子言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有些低落。
“哦。”
我心存疑惑地应了一声。上次子言被送回来的惨象我记忆犹新,我知道并不是只有子言才被这样对待。
“谢谢。”
“什么?”我疑惑道。
“昨晚如果没有你,现在的我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我的身体比你结实,受那些也没什么事,倒是你身子还没好是万不可再受那些罪的。”
原来他明白,我之前还担心会被他误会。
陆子言看着那个脸色苍白却有着暖暖笑意的男子。自从父亲含冤去世,曾经的好友世交都与陆家断绝来往,父亲曾经的政敌则对自己百般嘲笑□。
曾以为自己就要这样不喜不悲地过剩下的日子,被这样对待都无所谓,反正不过一具没有灵魂的躯体。可是这个人却无端闯进自己的生活,非要在这潭死水搅起一片涟漪。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悸动么?
再美终究是噩梦
“根据翼影的线报天狼国近日向周边国家购买兵器,似有大举用兵的迹象。陛下自登基以来就对天狼国主战不主和,去年我军又曾大败天狼铁骑。天狼此举不得不防,依臣之见……”
於陵曜打住继续说下去的想法,因为他发现那个年轻的君王根本没有听自己说话。抬头望一眼那个美得不可思议的男人,自己跟随他已经有六年了吧?
印象中的他是一个决断杀伐毫不留情的睿智男人。自己和他的相遇是从一匹汗血宝马开始的。那是一匹性子极烈的马,很多人尝试都没能够驯服他,后来是还是七皇子的晟睿帝驯服了他。虽然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七皇子为了拉拢自己而故意设的局,身为手握西北驻军的少年将军早就是各位皇子争储急切想要拉拢的对象,这种手段早已司空见惯,可是自己还是被那人马上的英姿和魄力折服。从那日起自己便在心中决定一定要助那个美丽少年登上那个位置,或许他本该是尊贵无双,睥睨天下的。
即墨辰摇摇头,挥去脑海里那张并不好看的苍白脸庞。这是自己今天第几次走神了?看着下面立着的於陵曜,那是在争夺储位时对自己有很大助益的人,他刚才向自己谏言了什么?是西北边防还是天狼国有所异动?
即墨辰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老是想着同一张脸,难道是因为他那双和甄妃一样的褐色眸子么?或许不该这样猜度,自己对洁儿也没有过这样的情绪,尽管她是小时候给过自己温暖的人。不喜欢自己的情绪被左右,即墨辰挥退於陵曜,起身吩咐摆驾凤栖宫。
御撵到凤栖宫的时候,即墨辰看见甄妃正在庭中的睡榻上小憩,旁边只一个小宫女在打着扇儿。示意宫女噤声,即墨辰坐到庭中的石凳上。
午后的阳光透过木槿的叶缝在甄妃的裙裾上落下一片斑驳,微风拂过,摇曳生姿。即墨辰静静地看着睡榻上浅眠的女子,云鬓如缎,柔肌媲玉,柳眉如月。睫毛轻轻颤动,一双褐色的眸子流露出刚醒时的懵懂微光。
“陛下?”甄妃刚一睁眼便看到一张俊美无双的脸。
“甄妃继续睡吧,朕就不打扰了。”
“陛下,臣妾……”
甄妃看着那个远去的背影,话卡在喉咙。
离侍寝那日已过去好几天,那人也没有再召我或者子言侍寝,日子倒也过的平静。我的身体一直不似男宠的柔弱,恢复起来倒也很快,只是如厕的时候有些痛苦。
我一直不敢再回忆那晚的情景和那张俊逸无双的脸,仿佛那是一场美丽的噩梦。其间杜蘅趁着传膳的时候来看过我。
见我面色苍白,不能起身,他居然哭得像个孩子一样,搞得我这个病人倒要安慰起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