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我舒家产业之中,单只酒楼就有六十多家,这几样都是金字招牌菜,我从小吃得次数多,也就学著做了。」舒流衣笑得云淡风轻:「秋掌门若喜欢,晚生明天再做几道。」
最好是留在无香院当你专用的厨子……他在心底加了一句,不过现在,还未到说这话的时机。要俘获男人的心,须用小火慢熬,不能操之过急,「来,再尝尝这道菜!还有这个……」
秋凤舞只是哦了声,不置可否,慢慢吃著舒流衣挟到他碗里的菜,黑眸却不自知地凝注在舒流衣脸上──这个舒流衣,似乎总是出乎他的意料……
第二天,同样精美诱人的数碟小炒,饭案则被舒流衣搬到了大树下。
头顶,落花飘零轻旋如飞雪,耳边,笛声时远时近,清悠出尘。
舒流衣一曲吹罢,放下青玉笛,对秋凤舞笑了笑,开口却是一阵低咳。
秋凤舞墨眸更黯了些,突地放下碗筷,一晃便没了踪影,舒流衣正在诧异,男人已去而复返,手里提了舒流衣留在房内的袍子。
「披上。」秋凤舞的声音仍然淡漠,舒流衣却听出了那丝缕若有若无的暖意。
他接过袍子,低头,嘴角忍不住微扬起一抹笑。
坚硬的冰层上,一旦被凿开了一丝裂缝,哪怕再细小,随著时日推移,也会逐渐裂变成更大的缺口……
舒流衣觉得,秋凤舞周身的冰层就在他不断展露出来的厨艺、音律、诗词、书画中缓慢地皲裂,男人望向他的目光里,开始带上了更多的探究,对他的称谓,也从最开始那敬而远之的「舒家大公子」变成了「舒公子」。
他的伤势,其实已经接近痊愈,秋凤舞不再为他输气疗伤,然而男人彷佛也忘记了要赶舒流衣下山,仍任由他居留院内。舒流衣自是暗中欣喜不已,每天变著花样为秋凤舞做饭菜。
而後某一天晌午,两人坐在树下用餐聊天时,舒流衣很诚挚地道:「秋掌门,晚生和你门下是平辈相交,你就别再叫我什麽公子,直呼我名字好了。」
秋凤舞静了一下,随即颔首道:「也好。
「流衣……」他转眸凝望舒流衣,轻叹:「以你的相貌才华,该找佳偶相伴,为什麽非要喜欢男子?」
舒流衣知道男人是真的在替他惋惜,所以正色道:「流衣不爱女色,若真娶了女子,岂不是害人又害己。」
秋凤舞竟无从反驳,怔了怔,才道:「男子相恋,终究不合天道人伦。」
「天下间,不合伦常的事多的是,何止流衣所为。」舒流衣轻描淡写地摇头,「我又不图青史留名,何必违了自己心意去就那些伦理纲常。」
他凑近秋凤舞,对上男人纯黑色的双眼,微笑著缓缓道:「这一生,我只求得一知己,能与我坐看云起花落,携手终老。」
两人的距离,已近到彼此鼻息可闻。舒流衣说完,等著看男人的反应,是会不习惯两人间暧昧的气氛,转身离去,还是乾脆沉下脸训斥他?
不过他很笃定,秋凤舞如今对他应当已经颇有好感,不至於再重重赏他一掌。
秋凤舞目中头一遭划过些微迷惘困惑之色,似乎难以理解舒流衣的言语,忽然眼神一凛,霍地站了起来,拂去衣上落花轻尘,气定神閒地俯视舒流衣。「那你为何对你那些情人始乱终弃?」
舒流衣绝没想到秋凤舞竟会冒出这麽一句,一口闷气堵在喉咙口险些上不来,乾咳几声,努力调匀气息,仰头苦笑:「秋掌门,若非我所爱之人个个都抛下我娶妻生子,流衣又怎会到今天仍是孤单一人,形影相吊。」
「是麽?」男人的语调明显透著不信,但也没再多问,只是看了舒流衣一眼,旋身飘然进了内室,留下舒流衣在树底下郁闷无比。
第一次试探,就这样搞砸了。
第3章
晚上做饭时,舒流衣仍闷闷不乐,拿铲刀拨弄著锅里食物,心不在焉。
唉,肯定是他在江湖中的风流浪子名声,使得秋凤舞对他成见极深,可这种事情,又实在很难跟秋凤舞解释清楚,而且男人也未必有耐性来听。好不容易才一步步贴近了秋凤舞的内心,让秋凤舞对他有所改观,绝不能半途而废……
秋凤舞站在厨房门外,看到的,便是灶台边舒流衣的侧影。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会心血来潮地跑到厨房来。之前练气时,他几次三番忆起舒流衣白天说的那些话,只觉心神不宁,无法静心打坐,便出了内室,本来只想随意走一走平复心情,脚底却不由自主循著飘散在风里的油烟味走近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