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个县令去压寨_作者:苦禅(89)

2019-04-02 苦禅

据说当日有人亲眼看见,是阿白自个往後门的方向去了……那从来都像幼仔一般依恋著自己的阿白,又不是什麽叛逆倔强的少年,岂会因为一点训斥与冷落就擅自离家出走,不辞而别了?除非……
“除非丞相已有恢复意识的迹象了,那逐渐苏醒的自尊不容许他再寄人篱下,而且还像个废物一般,只能在旧爱的庇护之下苟且偷生……”管家毫不留情地一语道破,将玉长揖那仅存的最後一点侥幸的念想,都彻底扼杀殆尽了。
不是寻不到,而是他自己……根本就不愿再回来罢?
阿白,你就这般突如其来,又随风而去了麽?
红叶落尽,隆冬来临,一向都是暖冬的青龙县,却早早地飘起了细雪。
庭院里的梅花开了,凌霜吐蕊,疏雅娉婷,加上那满地未扫的红叶,沾上几点零星的积雪,倒也算相映成趣。
向来就畏寒的玉长揖,又断断续续地患了几场不大不小的寒病,冬日里的大半光景,几乎都是在屋内的病榻上度过的,也全靠了这窗外的景致,与小宁月的陪伴,方才在枯病的寂寥之中有了些许的慰藉。
只是偶尔,置身於暖意融融的屋里,望著窗外的冰天雪地,还是难免会想起,那个人已众叛亲离,孑然一身,似这般的寒冬,又该如何捱过去?
可是当小宁月哭哭啼啼地来找他说那只“小阿白”突然不见了的时候,玉长揖却只是搂著小侄儿低低地叹道:“好孩子,白狐乃灵性高傲之物,心中自有那广阔的天地山河,又岂能甘心被圈养於这方寸的庭院之中?离开是迟早之事,始终都会留它不住,还是莫要强求,也不必再惦念了……”
“可是、可是伯父,宁月明明待它那麽好,那麽喜欢它,它、它怎麽能……说不见就不见了呢……而且外面那麽冷,它还那麽小,万一、万一被饿死,被冻死了,或是被坏人给欺负了,那可怎麽办啊?”
“……那都是它自己选的路,聚散离合皆有定数,就只当因缘已尽,从此再无牵绊了罢。”
如此好不容易捱到冬日将尽,终於把身子养好了一些,又要著手忙於筹备过年的事宜,和清点玉家名下的产业,如此也好,可以藉由忙碌来暂时忘却那些不该有的,昙花一现的情绪……
但在为全家上下添置过年冬衣的时候,还是无端地让人多置备了一套,亲手叠好,然後放入了阿白曾经住过的厢房,连同那些莫可言说的情绪,一起锁进了箱底。
除夕夜里,二弟与三弟需留在新建成的伏龙山庄犒赏诸位兄弟,年後才得空带著孩子们一起归宁,而府中的下人,难得过一回节,玉长揖也不愿拘著他们,发完赏银就放任他们各自安排,只留下了两名贴身的近侍,还有不肯出门的管家,於是这顿年夜饭,就吃得格外冷清。
到了半夜守岁之时,蜷在伯父怀里的小宁月搂著他失而复得的“小阿白”,已经沉沉地睡得香甜了,便交由近侍抱回寝房去安置,如此,偌大的房中竟只剩玉长揖与管家两人了。
外面隐隐传来爆竹声声,转瞬即逝的火光一次又一次地照亮了夜空,不必看也应是一派热闹祥和的繁华,而玉长揖看著执意守在他身边的年轻管家,即使在这大好的节日里也是一身黑衣,脸上半点喜气也无,可惜了那样一副英气勃发的好皮相,不过这般冷清的性子,倒与从前的二弟颇有些相似,便禁不住拿出兄长的语气,閒话家常似地问道:“翻年便该是云破的生辰了,想来你也年近而立,也该成家立业了罢?我玉府也许久未办喜事了,你若有中意的女子,我替你做主便是,也省得你大过年的还得陪著我这个孤家寡人,饶是无趣……”
管家冷冷地瞥著他,竟难得地颔首附和道:“陪在你身边,许多事想做而不得做,当真无趣。既然知道你是孤家寡人的命,就少把自己当做红娘转世,管那些与你不相干的閒事。”
玉长揖微微一怔,随即只得垂眼苦笑,红痕未褪的脸上隐隐有些黯淡,这话虽说得不中听,倒也不无道理,自己这天煞孤星的命数,克妻又克子不说,就连唯一在意过的那个人都……还真不该贸然插手人家的姻缘,省得好心办坏事,平白给人添了晦气。
大约只是自己蹉跎得太久,才见不得身边的人也空耗岁月,竟莫名地生出这种做媒的閒心,多亏了云破一语刺破,才不至於自以为是,得意忘形……
忽而又听管家换了个口风,低声道:“在下并无中意的女子,倒是对一个男子倾心已久,如此,大公子也愿为在下做主?”
“这……”喜好男风并不算稀奇,但若要明媒正娶,那可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