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欢宫记事_作者:最是一年明冬月(46)


突然他的声音凝结起来,仿佛带着一股气势与力量:“杀了我,放过我的亲人。”
李熙却久久沈默,仿若未闻。他缓缓拖着病体伤体靠近那人,却见床上人虽然被紧紧困束,却仍旧挣紮着想要逃离!哪怕半分一毫之距!
熙帝见着对方举动,突兀流下泪来:“云飞,为何再次出现在朕眼前?……朕该拿你如何是好?”颤抖的手指顽固地想要触摸那人,缓缓而又坚决的伸过去时,近在咫尺的人却压抑而又颤抖着,突如其来的张口咬住!
二人僵持对视,而那只手也仿若无主的物什,任由鲜血一滴一滴,顺着锋利的獠牙,落入含满了愤恨的口中。
“云飞,我们做个一生之赌吧!若你能够再次逃脱,朕放你自由;在你不能逃脱之前,乖乖做朕的人,保你亲友平安。”
被束缚着的坚强男子因这难得的机会心中怦怦,须臾松开了紧咬的口,仿佛接下挑战一般挑起了一边眉头苦笑道:“我还有什麽选择吗?好,如你所愿!”最後四字掷地有声,仿佛彰显着他逃离此处势在必得的决心,更令闻者一阵心惊、晕眩。
乔云飞的“回归”,令伤病交加的李熙犹如注入了一剂强心针,或许被束缚的,是他自己也说不定。苦笑着着手调查,毕竟乔云飞一去一返,太过离奇。若说离宫是蓄谋已久、胜在众人的掉以轻心,那麽回宫一趟,可说是顺利得莫名其妙。过不多久,下人便已查出了“周诚孝”这个名字。熙帝抚案良久,沈吟道:“小小一个军官,也能有此通天本领?”毕竟心中记挂与乔云飞之约,“罢了,暂且放他一马,暗中给朕仔细盯着!这回再出纰漏,小心你们的脑袋!”另嘱宫中加强守备不提。
不过三日,相关人事便犹如未曾发生一般,被抹得干净。渎职者罚的罚,护驾者赏的赏,只这罪魁祸首──乔云飞,不知该如何处置。熙帝想到自己一时不察,被他欺骗良久,心中不是没有怨恨的,但此人如今仍是自己的人,正经对刺客的各种残酷刑罚显然不再合适;既然失而复得,又要百般防备他再次逃跑,颇为费思量。
正因些许明了了自己待他的心,熙帝更觉棘手;犹如捧着个滚烫滚烫的珍宝,摔了心疼,放手心空,拿着又不知如何是好。正在此时,刘昌求见,禀报近几日来若妃的囚禁、侍奉事宜。
刘昌察言观色,见熙帝郁郁不乐,大胆开口:“皇上,奴才有句话,未知可否说给皇上一听?”他心中暗自琢磨这月余来的事故,虽说面儿上抹平了,却有心探探皇帝口风。
“且说来听听。”熙帝漫不经心,却为接下来所听之辞,渐渐提起了心神。
“若妃娘娘此次之事,是奴才们没有伺候好,奴才罪该万死!只是奴才担心,若是今後娘娘仍旧依着娘娘的性子,恐怕会在宫中惹下大祸。不说各个宫里的主子们看着,就说皇上龙体宝贵,万一再次伤着病着,如何对得起天下苍生?就算到时候娘娘怀上龙胎,依娘娘的性子也许一个不小心,就会伤到龙子……”
天子心中一紧,若有所思。
“依奴才所见,若是能趁着现在能让娘娘多加训练、心境更平和些,今後再使用其前蕊、使之怀上龙胎,会有助於娘娘顺服、归心。”
“哦?”熙帝挑起眉头,却赫然不是厌恶的神情。
“奴才见皇上,对娘娘宠幸非常;可娘娘的性子……奴才拙见,以为是当初奴才们仓促行事、调教无方,致使今日之祸;若是皇上再给奴才数月时间,奴才必将将娘娘调教得三从四德……”
“何为三从四德?”熙帝心中一跳,好奇追问,随即想到近日遭遇,不由叹道:“恐怕只会让他更加憎恨朕罢了!”
刘昌立刻五体伏地、跪下回道:“皇上隆恩浩荡,娘娘又怎会憎恨皇上!只要皇上在训练期间不过於偏宠娘娘,以寻常後宫待之,待到奴才们小有所成时,娘娘必会明白皇上一片苦心。就算娘娘心中有怨,怨的也是伺候不周的奴才们,与皇上又有何干?以奴才之见,皇上如今待娘娘是过於不同,才会致使娘娘不知珍惜……”
“这三从,乃是妻从夫、奴从主、宠从主;这四德,乃是德、言、容、功。唯有皇上忍下心来,待娘娘不再是‘娘娘’而是寻常奴、宠,娘娘才能完全顺服啊!否则奴才等,也不敢教导娘娘!待到娘娘完全顺服之时,无论皇上您如何宠爱,届时娘娘都必将受宠若惊、明白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若是皇上将娘娘一直捧在手心,恐怕今後,娘娘的性子会越加难驯,近日之事便是明鉴啊!待到完全驯服娘娘之後,皇上您再幸其花蕊、使之怀上龙胎,届时生龙育凤、还怕娘娘不会归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