铿锵种田记事_作者:北风烟儿雪(60)

2019-04-10 北风烟儿雪

这正是下半夜,除了蛐蛐的叫声,远处传来蛤蟆的叫声,就只有自己打水的声音。
杜安坐在小板凳上,手里揉着那让他羞愧欲绝的证据,眼泪就好像关不住一样,一串串掉进水盆里。他想他没脸再呆下去了,他在杜家跟下人呆在一块儿时,听那些人聚在一起小声讲过这事,时不时的他们还会爆发出阵阵哄笑。那些人在听从那些管家娘子的吩咐时,面上都是恭恭敬敬的,底下眼珠子却常往人家腰上转,这他都知道。
可是,今天梦里的,看得分明的却是那人细细的腰,还有,从穿得严严实实的衣服里,伸出一只白白的手,细长的手指拈起黄黄的一颗杏子,送到嘴里,那人就稍稍眯起眼,一副享受的样子。
明明那天自己还笑话过他的,怎么转眼就成了这样?
他没脸呆下去了,那人待他如兄弟,他竟然有这样见不得人的心思。他应该马上就走,哪怕走外头让狼吃了也好过明日见他,他拿什么脸见他呢?
不行,他得把他们带来的金银宝石都藏在哪里告诉他才能走,这些都是原来太太与大少夫人的嫁妆折变的,因怕引人注意,都换成了金银之物在行李里头藏好了,到了这边也是自己动手挖坑埋的。瞧瞧,多信任你,大半副的身家都交给你保管,你就这么回报人家?
杜安脑袋里想走,可是脚底下却是不舍得动一步。露水打湿了他身上单薄的衣服,冷得他打了个喷嚏。他跳起来走到屋里,果然,一大一小都四仰八叉的躺在铺盖上,薄被果不其然的被踢到一边去了。他怔了怔,还是咬咬牙过去轻手轻脚的替那两个盖住了肚皮,自己再不敢睡了,守在炕边上看着那人黑暗中显得模糊的脸,果然,自己是魔障了吧?
杜仲平天亮了就迷迷糊糊的爬起来了,他如今算不上“闻鸡起舞”也算得上是“闻鸡读书”了,当了人先生总是有些不方便,最起码,不能被自己的学生堵在被窝里!
趿拉着鞋往外走,外屋桌子上已经摆好了早饭,抽抽鼻子,好香,这绝不是白粥咸菜能发出的香味儿。他揉揉眼睛,桌子上放着散着清香的绿豆稀饭,除了每日配的咸菜,居然还有一盘咸蛋黄茄子!作为早饭来讲,这也太丰富了吧?自己前些日子要求过,只是“那咸蛋清给谁吃啊?”,被掌勺的一句话就给驳了回来。
今儿是什么日子,杜仲平迅速的在心里盘算着:我的生日?谨儿的生日?杜安的生日?不是,都不是。那是我娘的忌日?奶娘的忌日?也不是啊。
杜安进门正见他皱着眉头呆站在桌子边上发愣,咳了一咳:“你不会是想不洗漱就开吃吧?水都预备好了,都放外头了。”
杜仲平总觉得今天的杜安有些不对,但是美食当前,还是一溜烟儿的跑出去洗漱了。
待坐到了桌上,绿豆稀饭已经盛好了,筷子都摆在了碗边上。杜仲平美滋滋的吃着茄子,恩,杜安手艺真不错,这茄子沾了咸蛋黄,爽口却又不显得油腻,真好吃。
只是,杜仲平吃的空闲还能注意到杜安居然是稀饭就着剥下的蛋白,筷子伸都不往装茄子的盘子里伸。杜仲平伸筷子夹了茄子往杜安碗里放,杜安居然一转身躲开了:“你自己吃,别管我。”
杜仲平眯起眼睛:“你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吧?居然这么,这么……”杜仲平在杜安饭碗与菜盘之间比划着,一时倒找不到话来形容。
杜安倒像是被吓着了一样,正不知怎么回答,屋里就传来谨儿的声音。他赶紧把碗放下,几步进了屋。杜仲平真正是摸不着头脑了,不会真是做了对不起他的事吧?难道在外头找了相好的?可是这人一天到晚就在家里转来转去,有那个心也没那空啊。不行,必须把这事弄明白了。杜仲平与杜安从小一起长大,对他再了解不过了,一看他那样子,就是有事,绝对不是突然良心发现给他做顿好的这么简单!
且不说杜仲平暗暗对杜安上了心,连给学生上课也不忘偷偷嘱咐大柱几个帮忙盯着看他做了些啥。当然,他不会直说,只是当着大柱他们的面长吁短叹几句,引得大柱几个争相要为先生“排忧解难”,杜仲平才勉勉强强、半遮半露的道:“这几日临近你们安叔的亡母忌日,你安叔这人最重亲情,我怕他一时伤心……,唉,偏他又爱独自出去散心,我真怕……”
大柱几个就已经拍着胸脯保证,每日安叔再出去,他们一定时时刻刻有人跟安叔在一起,不让安叔有空伤心。
当天下午杜安果然又出去,杜仲平晚上就接到了线报:安叔去找木匠叔了,好像是要打床,可是木匠叔说夏天潮,打了要变形,死活不肯动手坏了招牌。后来安叔就去河边了,都没和我们一起玩儿,坐在那里愁眉苦脸的直叹气,看着好像是挺伤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