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语/落花有意_作者:尘色(14)

2019-03-16 尘色

  宁简的眉头蹙得更紧了。
  眼角余光扫到了自己身旁放的一个大包袱,他迟疑了一下才挑开了包裹,里面装的是三个水囊,一些干粮。自己显然是因为这些东西才能恢复过来的,而更显然的,苏雁归没有碰这些东西。
  宁简看了看手里扶着的人,又看了看那些东西,终於放下了剑,拿起一块干硬的大饼,撕下一大块往苏雁归嘴里塞,而後又拿起一个水囊,也不管苏雁归嘴里还塞着东西,水囊口对准了便往里灌。
  一开始水是是沿着嘴角流下来的,过了没多久,就听到微弱的呛咳声。他停了手,拿开了水囊,便面无表情地看着苏雁归挣扎着在那儿咳了起来。
  「水……」好一会,苏雁归才抖着伸出手,哑着声叫出一个字。
  宁简这才放柔了动作,把水囊凑到他嘴边。
  连喝了两口水,苏雁归便微微别过了头,半张着嘴喘着气。
  宁简也不说话,默默地把水囊收了起来。
  「宁简,你实在太浪费了……」
  宁简一声不吭。
  「宁简,你怎麽能这样对待一个重伤的人!」苏雁归的声音里多了一分力气。
  宁简置若罔闻。
  「宁简,你怎麽能这样对待一个救了你的人!」苏雁归的话里又多了一分颤抖。
  宁简始终低着眼。
  「宁简……」苏雁归哽咽着叫了两个字,便再说不出话来,像受了委屈的大狗似的,圈着宁简的脖子就抱了过去。
  宁简觉得自己好像松了口气,可是因为什麽而松了口气他又说不上来。於是只能就那样坐着任苏雁归抱着。
  「我们都活着。」苏雁归小声地道。
  宁简眨了眨眼,还是没有动。
  苏雁归抱住他的手又紧了紧,无声地笑了。
  「可是宁简,我身上痛死了。你看,被打中的地方都变黑了。」
  顿了顿,见宁简还是没有反应,苏雁归又补充了一句,「我觉得我骨头都要散掉了。」
  宁简终於动了,伸出手,有点笨拙地拍了拍他的头:「所以以後就要知道,我跟人交手的时候,不要随便跑出来逞英雄。」
  苏雁归一呆,顿时觉得一口气憋着吐不出来了。
  那在头上拍了一下的手也很快就收了回去,他没有办法,索取补偿似的又抱着宁简紧了紧,才不甘不愿地放开了手,依旧「哎哟哎哟」地叫痛。
  宁简倒也替他上了药,只是揉那几处瘀紫时,并没有因为他受伤而温柔半分,苏雁归叫得越发凄厉,他也只是说了一句:「不用力瘀血怎麽会散呢?」
  苏雁归一脸委屈地坐着,最後还颇应景地吐了口血。
  宁简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好半晌才道:「内伤倒不是很重,你自己打坐调息就好了。」
  苏雁归摸了摸自己手腕上被抓过的地方,高高兴兴地靠着宁简坐了下去,盘膝而坐,闭眼调息。
  宁简却看着他没有动。
  苏雁归运气在体内转了一圈,便察觉到异样,睁开眼便对上了宁简的双目,他先是一怔,随即就笑得欢了:「宁简你看着我,难道是爱上我了?」
  「……」
  「说得也是,怎麽说我也是你救命恩人了,你要以身相许吗?」
  「闭嘴。」宁简冷冷地丢下两个字,不再看他,盘起腿便闭上了眼。
  苏雁归一脸失望,却又忍不住盯着宁简怔怔地出神。
  「专心凝神,调息运气,少在那儿发呆。」
  「我怕有人在我们闭目调息的时候闯进来了,那就危险了。宁简你快专心凝神,不然岔了气,走火入魔可就不好玩了!」苏雁归笑咪咪地回应,话说完时,彷佛意识到什麽,他的笑容更深了。
  他想,他知道为什麽刚才宁简要一直看着他了。
  两个人都在运功自然是危险的,如果这人冲进来就往他们身上砍一刀,那是无论如何都活不成的。
  可是如果一人运功疗伤而另一个人在旁守护,那就不一样了。
  想到这里,苏雁归就越发亲密地往宁简身边蹭了过去。宁简还在运功调息,他也不敢太放肆,只是看着宁简,目光从那略嫌长的睫毛到浅色的唇上转了一圈後,又不免觉得心猿意马。
  一直到宁简重新睁开眼,他才猛地想起了什麽似大叫:「啊!」
  宁简蹙眉看着他,眼中却有一丝茫然。
  苏雁归献宝似的笑道:「宁简,我知道怎麽过这个机关了!」
  宁简眨了眨眼,好半晌才意识到发生了什麽事似的,呐呐地吐出两个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