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语/落花有意_作者:尘色(75)

2019-03-16 尘色

  「你说他喉咙受过伤,脖子上还有疤。昨天下山时,我就找了个借口,在他脖子上摸了一遍。」
  最初只是怀疑,哪怕再相似,可他看不见也听不清,就算揭穿了,旁人也大可来个死不承认。
  可如今确认过了,「阿风」脖子上并没有什麽疤痕,知道慕容林说了谎,只要去猜想个中缘由,就可以很轻易地肯定,那个人就是宁简。
  慕容林叹了口气,突然心中一动:「你刚才是故意的?你昨天跟他说了什麽?」
  「是故意,我就是要告诉他,我一直都知道他是谁。」苏雁归眉毛都没有动一下,「因为我昨天故意跟他说起旧时的事,告诉他说我爱不起。」
  「爱不起?你?」慕容林脱口大叫。
  苏雁归皱着眉头,听得并不清晰,却还是能猜到慕容林的反应,半晌灿然一笑,道:「我恨他狠心无情,故意吓唬他,不可以?」
  「你这根本就是小鬼撒娇吧?」
  慕容林忍不住啐了一声,却并不打算在苏雁归手上把话写一遍,只是顺着他的意思,写道:「不怕他一去不回?」
  苏雁归就像恶作剧被揭穿了一般,笑容挂不住了,咬牙切齿地道:「慕容林你真讨厌,我这不是故意赶他走嘛。」
  慕容林愣了一下:「为什……」
  字还没写完,他已经反应过来了,手指一转,改道:「怕连累他?」
  一边写着,他还一边喃喃道:「怎麽就不见你担心连累我们……」
  苏雁归就像是听到他的话似的,眯眼一笑:「朋友才是要来连累的,心上人当然得护着。」
  慕容林不禁翻眼,一掌拍在他肩上:「他奶奶的,你连命都赔上了,还把人放心上?」
  苏雁归被他拍了一下,整个人一震,脸色已白了几分,笑容还没敛尽,却连话都说不出来。
  慕容林这才想起苏雁归的状况,吓得连忙扶住他,扯着嗓子喊问:「怎麽了?」
  苏雁归张了张口,最後只是摇了摇头。
  慕容林看着他,实在不大放心,最後将人扶到床上:「我找金子来。」
  苏雁归没有说话,点了点头,温顺地闭上了眼。
  荆拾被慕容林叫来,给苏雁归下了一轮针,才回头冷冷地扫了始作俑者一眼。
  慕容林顿时垮下一张脸,把经过交代了一番,最後可怜兮兮地道:「我是听了他说的话,一时太激动……」
  荆拾没有说话,面沈如水。
  倒是躺在床上的苏雁归睁开眼来,颇惹人嫌地问他:「金子,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荆拾的脸色又黑了几分,让一旁的慕容林看得很是心惊。
  苏雁归却自顾自说了起来:「如果我死了,你们就马上散播消息,说那什麽破剑谱宝剑都烧了熔了拿来给我陪葬,让那些人死心吧!这样你们就可以各自过活,不用像现在这样陪着我折腾了。」
  荆拾眼中又染了半分怒气,人却反而显得更加冷静,只是捉起苏雁归的手,慢条斯理地写道:「死心吧,你死不了。」
  「这样啊……那真是可惜啊……不过活着也有活着的好,我还记得慕容还欠着我一千两银子,无花大师欠我三坛二十年的女儿红……」
  荆拾手上一用力,把苏雁归喋喋不休的话生生掐断了。
  「你最好想清楚了,宁简这次下山,是给你去找药。」
  苏雁归本还咧着的嘴慢慢抿了起来。
  「若他找到了天心草,你的毒解开了,身体就会恢复。」
  荆拾本写得极慢,最後却像是觉得这样交流不足以表达自己的意思,便凑到苏雁归耳边,一字一句地冷声道:「可你若是死了,他说不定会给你陪葬,倒也是你毕生心愿啊。」
  苏雁归的脸色又白了几分,最後呵呵地干笑一声,很不争气地缩进了被子里装睡。
  荆拾挑了挑眉头,站起来,一声不吭地走出门去。
  慕容林在後面追了出来,才听到他轻轻地吐了口气。
  正月很快就过去了,天气并没有暖和起来,江湖上的躁动也并没有停息。
  到白浮山找逍遥山庄麻烦的人一天比一天多,慕容林不敢再离开山庄一步,山庄里也陆续住进了好几个武林中叫得出名的人,让光明正大找碴的人稍微收敛起来,暗闯的人却越来越多。
  一连两月,找药的事始终没有进展,宁简也好像彻底消失了,完全没有跟慕容林等人联系。
  到二月底,苏雁归就彻底听不见了,情绪也变得暴躁了起来,他还记得荆拾说的话,再没有问过一声自己会不会死,只是常常逮着慕容林就不断地问自己会不会永远看不见、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