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贞说的言辞凿凿,此际她目视于我,满面正色,而我见此不觉好笑,心下一叹,止不住道,凤百鸣啊凤百鸣,不是我不想嫁妹妹作羽后,实在是你羽帝自己太过不济,是个公主都不愿嫁与你啊……
思及此,我面上倒不觉有些笑意,一时与鼎贞又闲扯些轶闻趣事,片刻行至龙涟休憩处,不想未见小公主龙身吐息,却见她满面怒色,死死盯着我与鼎贞,龙涟疾步而前,张口竟道,“皇兄与贞儿嫂子真是好心情,看这一路谈笑,柔情蜜意,难怪日前贞儿嫂子这么尽心劝我,说什么不要去东海,我心下不解,还道是为何,却原来是你自己想粘在皇兄身边,不想回东海了?”
龙涟话音落,鼎贞当即面色一变,而我闻言立时出声喝止,不想今时小公主倒未再哭闹,她眉间阴沉,一语不发,一时疾步自我身旁而过,竟不知心中又作何所想……
我见此愠怒,不觉沉声唤她,只道,“龙涟,你站住!”
而龙涟止步,当下回首,此际小公主挑眉冷笑,竟朝我道,“怎么,皇兄心疼贞儿嫂子了,这可是又要打我?”
她话音落,我胸中气闷,且道如今时这般无理取闹,若她是龙溯,我只怕早要凝起青芒,好生教训,却不想正是尴尬沉默时,事端陡生,竟有府中侍卫急来相报,说那乐官妙音求见,声声道有人欲要取她性命?!
闻言,莫说龙涟大惊,我亦一时犹疑,心下只道,莫非竟又是那凤百鸣?
出得涟河深处,但见公主府大殿内,夜莺满面仓惶,浑身发抖,她一见得龙涟,立时拜伏于地,口中直道,“公主救我!”
龙涟近前扶其起身,尚不及开口,我却抢先问道,“妙音姑娘,你既为朕钦命教坊司乐官,到底是何人放肆,竟欲取你性命?”
夜莺闻听我言,抬首这才发觉我与鼎贞亦踏入殿内,一时泪珠簌簌而下,颤声直道,“龙帝陛下不知,是孔雀,孔雀他要杀我……”
孔雀?
此番羽族一行,除却羽帝、咏王,尚有大小官员数十,亲卫精兵数百,并未见得光禄大夫孔雀随行,竟不知今时,这孔雀又从何而来?
而夜莺知我心下疑问,她当下泣声稍止,只低首道,“龙帝陛下有所不知,此番水羽联姻,羽帝并未将孔雀带在身边,实不知这孔雀因何,竟敢放胆瞒着丹凤,擅离九天,而机缘巧合下,我与他泱都偶遇,这厮一时不察,说漏了如歌王因咏王散灵一事,夜莺得知,因感念公主殿下恩情,急急告知,不想今时事发,孔雀生恐羽帝追究怪罪,竟欲杀我灭口……”
且道夜莺与孔雀本为夫妻,大约亦曾有百般恩爱,山盟海誓之际,奈何他二人为凤百鸣从中阻隔,实未料竟落得如今这步田地……
我见此一时怅惘,脑中思绪,只道今时不同以往,凤百鸣既与我言和,这孔雀也好,夜莺也罢,说到底俱是他家务事,我若再擅自插手,实在是于礼不合,思及此,我当下遣人知会羽帝,不想龙涟于一旁,却恨声直道,“皇兄你看,他羽族自羽帝开始,就没有一个好东西,你居然还叫我嫁作羽后?”
龙涟言出,尚未及众人反应,而那孔雀因追杀夜莺,却正为公主府外,我随侍亲卫所缚,此际御林军左将军将其押上殿堂,听候我发落,而这孔雀原是满面狠戾之色,此际抬眼一看四围众人,倒不觉尴尬窘迫,好一阵难堪,只道这左将军鲲寒鳞,当初莽原求亲,孔雀本就是他手下败将,而鼎贞天禄公主,当年与这孔雀山道过节,差点命丧其手,此际鼎贞一见光禄大夫,立时颦眉,满面不屑鄙夷,当然,最难堪莫过孔雀夜莺,他夫妻再会,夫不成夫,妻难为妻,实在是何其哀哉……
我见此长叹,直叹荒唐,一时挥袖,只对鲲寒鳞道,“孔雀、夜莺俱为羽族之人,他羽族内务,夫妻私事,朕不便插手,今时你押他二人去白沙驿,一切交由羽帝,但凭处置。”
话音落,众人面上一惊,莫提孔雀夜莺面色复杂,龙涟却立时朝我道,“皇兄!袖玉的命本就是你自羽帝手下救来的,怎么今天,你又将她送于羽帝之手,你难道不知,丹凤会杀了她么?”
当初我救夜莺,一为怜,二为恰与凤百鸣夙敌,只想挫其锋芒,而今时水羽言和,情势微妙,只道如歌因咏王命陨一事,于羽族何等重大,孔雀走漏风声,夜莺私传信息,于我水族而言,有利有弊暂且不提,以羽帝立场,必是重罚,我又何苦干涉他丹凤内政,徒增矛盾?
而我心中所思,龙涟俱是不知,眼见小公主又要胡搅蛮缠,我当下立眉,直朝鲲寒鳞高声道,“愣着做什么?还不押去白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