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此言不轻不重,莫说风微澜拿捏不准,纵连祭台上三族之长亦是面带异色,不敢妄动,片刻,这小亲王一步而前,硬撑起豪气万千,却朝我高声道,“当然与盟会有关,小王就是想问,今时血王莲花未放,血王莲丹未成,龙帝陛下擅自提前盟期,诏会我等远赴泱都,却要拿什么与五族亲贵封赏,空口承诺?还是说,你早允了这祭台上三族之首什么好处,就欺我父王故去,有翼族无人么?”
他话音落,我倒有些讶异,只道这血王莲花期一事,我本以为羽帝不提,灵兽长也会询问,纵是灵兽长不询问,幽魔君主也断不会装作不知道,不想前时他三人一概不论,今时倒为这有翼族小亲王借作了挑衅之机……
再说此际风微澜言毕,一双眸子死死盯着我看,大约不愿错过我面上一丝一毫难堪之色,奈何他不知,我既然决意更改盟期,必定会有万全之备,我当下起身,只朝他笑道,“好,小殿下此问有理,却也不愧是九翼王之后,风神之尊”,我言至此,祭台上三族之长更是茫然,忧愁的忧愁,不解的不解,好一番陈杂不知所谓,我一时离开水灵尊位,面朝血王莲池,但见那莲花枝叶繁茂,花苞为血色层层浸染,半抱半合之际,血王莲丹雏形已成……
众人不知我意欲何为,一时屏息,无不注目于此,而我手下催灵,瞬及莲池四围道道水灵壁凭空而起,水晶琉璃般光华流丽,此际为血王莲血色所映,几番投射折返,端的是绚烂无匹,直叫人目眩神迷……
见此,众人仍是不解我意,只灵兽长擅于催发草木之灵,他见水灵壁灵蕴斐然,自血王莲池运化于血王莲花,当下出口,直唤我道,“龙衍,你疯了不成?强催血王莲丹是不可能的!”
言出,在场诸位又是一惊,要知道血王莲贵为灵界草木之首,根系繁杂于血王莲山,五百年花期,千万年未变,若想强催灵丹成,纵是灵兽长唤起生发之灵,成败与否尚在天命,不过有一点麒麟不知,血王莲既为水灵所养,花期便为水灵所定,我若无十成把握,又怎敢于会盟之期,他族尊长面前如此托大?
我并未答麒麟所问,只挥袖撤去层层水灵壁,水灵氤氲而散时,莲池中央血王莲千叶合抱,重瓣重蕊中九枚灵丹毕现,一时光华冲天,慑人心魄,只怕此际,血王莲山山峰至绝谷,俱为这光华环绕,纵连泱都千里之遥,也必能见此殊绝之色……
九枚灵丹为血王莲重蕊所托,我一时回身,只朝那年少的七翼亲王笑道,“七殿下,这就是血王莲丹,你可看清楚了?”
言出,莫道风微澜呆愣不知所措,纵是麒麟、凤百鸣与幽无邪亦一时看我,不知心中何感,而我见此不觉扬眉,缓步至水灵尊位,只朝面前三族之长笑道,“如何?都不认识朕了,还是说,直至今日,你们才知道朕是谁?青龙帝是谁?”
无人出声,良久无人出声。
其实,此番我不顾历次盟会惯例,执意提前,一来是因为日前我纳妃之礼,三族之长莫名到访,泱都暗潮汹涌,多一日则多一日变化;二来却是因为前时我不慎失足,一路落难辗转,九幽境为幽无邪囚困,连云山又为凤百鸣折辱,甚至凌云宫更为麒麟百般亵玩,以为娈宠,更可恶今时他三人还胡搅蛮缠,又是倾慕又是爱恋,还俱道我以媚色惑人,莫非真当我青龙衍好脾气,软弱可欺?
良久沉默,我收拾起满腹思绪,出口只唤那风微澜,而小亲王显然尚未从血王莲花开殊色中回神,此际听得我唤他七殿下,茫然也知往风灵尊位前行,不想他前番诸般挑衅行为,此际我未与他计较,倒有人与他计较。
第99章 会盟(四)
风微澜举步往祭台而上,足下本该风灵息愈盛,奈何他方才诸般无状,倒仿似激起了众怒,此际幽魔君主侧目于小亲王,手下幽魔息起,几番将其阻于祭台之下,而羽帝与灵兽长难得默契,俱是一语不发,我见此不觉好笑,只道他三人俱为一族之长,今时举动,竟好像合起伙来,欺负一个少年郎。
我一时摇首,袖间水龙出,于风微澜与那风灵尊位间架起一道水灵桥,只道这小亲王欲上祭台几番不得法,此际一见得水灵桥,不由抬首望我,而我见他年少面庞,眉间又气又恨模样,不觉微弯唇角,当下颔首,示意他沿桥而上。
却说这少年亲王原还想自己挣个面子,奈何一转眼又见得幽魔君主眉间戾色,他倒也识趣,亦不再作无谓努力,当下沿水灵桥步至风灵尊位,灼灼目光却再未离我身。
而此际幽无邪见我出手相助风微澜,他一时看我,面上不见怒意,竟仿似满满俱是无奈,苦恼之极就差再叹口气了,直叫我一见好生纳闷,奈何而今之际,不是深思之机,我当下摒去脑中诸多杂念,亦不愿会盟再生枝节,开口只道,“今时泱都,五灵齐聚,朕邀得四族尊长亲临,实在是万分荣幸,却道五百年来灵界诸多事务,寸土之争也好,商贸交通也罢,抑或是灵场异动,灵息不调,此际不妨开诚布公,能谈则谈,能解决则解决,不知依诸位之见,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