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君长醉入深秋_作者:尘印(20)

2019-02-22 尘印

  锦灯忍了忍,始终难解心头疑云,问道:「尊主,那天一教主究竟和我们祭神峰有什么大仇,一再上门寻衅?」
  师祭神向来对这年纪最幼的近侍颇为宽容,倒也没怪她多嘴,只是摆了摆手,示意两人退下。
  锦灯不敢再多说什么,与旬兰一齐起身告退。
  一罐清香药粥,几碟精致菜肴,盛在黑漆木盘中,由仆役交到莫醉秋手中。
  失火翌日起,就改由这名男仆来送饭。莫醉秋问起决明,果然从男仆口中证实了决明的死讯。想再细问,男仆却也不知详情,而且此人生性寡言少语,每次都是来去匆匆,连房门也不愿跨进,倒是令莫醉秋安心不少。
  他放下饭菜,又将早上的空碗碟收拾了交还给男仆,等男仆走后,他闩好门窗,对着床上隆起的被子道:「小寒,吃饭了。」
  小寒,叫的正是那少年。
  少年最初还不愿提自己的名字,被莫醉秋故意连「喂」了好几次后,终是板起小脸道:「我不叫喂。」
  「那我该叫你什么?」莫醉秋含笑问。
  少年的脸蛋绷得紧紧的,吐出一个字:「寒。」
  听到莫醉秋唤了他一声「小寒」,少年而色骤变,显然很不满意这个称呼,可也仅是哼哼两下,没再说什么。
  小孩子总是不喜欢被人看小了,莫醉秋回想起每次他叫出「小寒」时,少年形之于色的别扭和不乐意,暗自好笑,边从瓦罐里舀粥。
  被子猛地被掀开,少年利索地冲到桌边,抢过莫醉秋刚盛好的一碗粥就往嘴里送。
  「小心烫。」莫醉秋例行关照,忍不住摇头。
  同住几天以来,算是见识了这孩子惊人的食量,几碟菜看往往眨眼问便被扫个精光,那罐子药粥也有大半落入少年腹中,只留下点粥汤底给他充饥。
  真想不通,这瘦小少年的胃坐如何装得下这么多食物。不过这么好的胃口,足见少年伤势已大有好转。
  想不到祭神峰上一个小药僮,竟也有如此深的内力修为,能从那等重伤下逃生,而且数天调养下来,少年已不再呕血,原本惨白的脸上也有了几分血色……莫醉秋心下感慨,整理着乱成一团的被褥,突见那个伤药瓶子掉在床脚。
  「药已经用完了,我就随手把它丢了。」少年见莫醉秋弯腰捡起术瓶,不以为然地道:「一个空瓶子,你还这么宝贝干什么?」
  莫醉秋没有回答他,将术瓶上沾染的灰尘仔细擦拭干净,贴身收好,才低声道:「这是家师留给我的……」
  「那又怎么样?」少年斜睨莫醉秋,见青年神情凄凉,微弯的嘴角虽似在笑,却带着说不出的哀伤。
  他本待再挖苦几旬,倒也不忍再出口,黑幽幽的眼珠转了转,道:「你对你师父倒是挺恭敬的。他是谁,哪门哪派的?那晚我听那个恶女人跟你说话时凶悍得很,你肯定不是祭神峰的门下。」
  哪门哪派又有什么区别?他这个被逐出师门的孽徒,根本没有颜面再提师父的名字。莫醉秋黯然笑了笑:「小寒,你就别多问了。」
  少年讨了个没趣,悻悻道:「不说就不说,哼,日后哪怕你求我听,我也未必爱听。」忽然问神色一凛,放下碗筷,轻声急道:「有人来了。」
  「呃?」莫醉秋还没反应过来,眼前一花,少年已跃到他面前,抓着他齐齐滚到床上,一手扯开莫醉秋刚迭好的被子,「呼」地展开,盖住了两人,自己更整个人连脑袋都躲进被窝里。
  房门的开启声几乎同时响起。
  男人灰衣灰发,缓步踱进屋内,身后亦步亦趋跟着已有好些天未曾露面的琴松。
  莫醉秋小心地支起上半身,惊疑不定。师祭神这大魔头,怎么纡尊降贵亲自跑到他这里来了?再看琴松满脸凝重与隐忧,他直觉大事不妙。
  「看来,你失了多次血,还没彻底复原。」
  师祭神的目光在莫醉秋面上一掠而过,接下去的一句宛如晴天霹雳,震得莫醉秋心胆俱碎。
  「你尽管卧床休养,炼丹之事,本座自会派人请你师父来。」
  「你、你——」自己最害怕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莫醉秋惊骇之余,连呼吸也觉得困难起来,头脑坐更混乱不堪。
  师祭神唇边噙着丝轻蔑笑意,淡然挑了挑眉,道:「你以为真能瞒骗得了本座?药泉用你的血炼制几次丹药无果后,就已经起了疑心,本座便让琴松又暗中去了趟断剑小筑。」
  男人没再往下说,可莫醉秋已明白过来。琴松原来是奉了师祭神之命下山去追查血灵芝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