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钱小八可犯了难,这鬼地方能找什么吃的,除了野草泥巴就是苍蝇蚊子。至于那肉,哥哥哎,你当是地里长的一扒就有?还说什么将就,你真是没过过苦日子啊!
当然,钱小八只敢肚里抱怨,嘴上是不敢说出来的。他愁眉苦脸道:“那个,恩公——”
凌凤语眼角有些抽,这名称听起来太别扭了,于是否定:“我没那么老。”
“哦,那倒是……那叫,大侠?”
“不行。”自以为是、多管闲事是为侠,凌公子没那么无聊。
“大哥哥?”
“不行。”太肉麻。
钱小八没辙了,“那你说叫什么好?哎,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我先说下,我叫钱小八,钱是大钱的钱,小是小钱的小,八是……”
“凌凤语!”
受不了钱小八的罗里八嗦与粗俗寒碜的自我介绍,凌凤语迅速自报家门。
钱小八听得眼前一亮,“好名字!跟我的一样,听起来就很有学问呢!”
凌凤语好不容易才忍耐住揍人的冲动,他的名字当然有学问,自己也喜欢,但若是沦落到与钱小八的名字相提并论的地步,他就觉得没什么值得高兴的了。
钱小八没注意到凌凤语的白眼,自顾自道:“从现在起,你就叫我小八好了,我就叫你凤语。啊,凤语,你听我说,这个坑里没东西吃,我早上已经翻了个遍,连个老鼠洞都没发现——啊,等等,有一条蛇,那东西可以吃!”
不等凌凤语表态,钱小八已经飞快地爬了出去。
凌凤语被他这一蹦三跳式的说话方式以及随即采取的果断行动转移了注意力,忘了去追究他竟然胆大包天擅自用了“凤语”这个亲密称呼。既然第一次他没能及时纠正,后来钱小八再这么称呼他,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反正钱小八命不久矣,这个称呼他叫不了几次了。
片刻后,钱小八兴冲冲地拎着死蛇爬了回来,举到凌凤语鼻子底下半喜半忧道:“凤语,这可是个好东西,只可惜没有火,不然烧着吃味道跟鸡肉差不多呢!生吃嘛倒也不是不行,就是腥的很,还容易拉肚子……”
他为了填饱肚子什么东西没吃过,但凡能入口解决要命的饥饿问题,就没他不敢吃的东西。
凌凤语别过脸去,强抑恶心与胃里不适的翻涌,从怀中迅速摸出个小纸包丢到钱小八身上,喝道:“少废话,快去烧!”
钱小八将纸包打开一看,里面有个一搓即燃的火摺子,当下笑逐颜开道:“稍等一下,包您满意!”
接下来钱小八又爬去水洼边,口手并用熟练利索地将死蛇洗剥干净,又拣了些坑里掉落的枯枝干叶拢在一起烧了一堆火,再将串在树枝上的蛇肉拿到火上烧烤。
没多大会儿功夫,凌凤语就闻到了四溢开来的熟肉香味,果然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钱小八什么本事都没有,生存能力倒的确挺强。
“马上把火灭掉。”凌凤语吩咐道,香味与烟火味若是飘远了,有可能会将顾兰舟的人引过来。
钱小八应了个“是”,用洼里的水将火堆浇熄,然后拿着烤好的蛇肉爬到凌凤语身边,忍着嘴里泛滥的口水,邀功一般讨好道:“凤语,好了,你尝尝!”
凌凤语一看,那串蛇肉油汪汪黄亮亮,闻起来喷香扑鼻。
钱小八将左手也伸了过来,“喏,这个也给你。”摊开掌心,上面躺着一个黑乎乎的蛇胆。
凌凤语只接了蛇肉,对蛇胆不屑一顾,“那东西我不需要。”
钱小八毫不迟疑地将蛇胆吧唧一口吞了下去,然后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凌凤语。
凌凤语咬了一口蛇肉细细咀嚼了一下,见钱小八一脸期待的表情,不由淡淡道:“也没什么,熟食总比冷肉强上一分。”
说实话,这没有任何作料加工的蛇肉闻着香吃着淡,味道并不比早上的冷卤肉好到哪里去,但因为是刚烤熟的,肉质十分细腻酥软,无论是吃在嘴里的口感还是吞入腹中的心情自然不可与早上同日而语。
“哦,是不是觉得没什么味道?条件有限只能这样了。”钱小八摸摸头,对他的淡然反应有些失望,继而又振作起来,“等我们从这里出去以后我搞些盐巴姜桂再好好给你烤一次,保证让你吃一回想两回。”只是要劳烦凌凤语再抓一条蛇了。
就算不抓蛇也没关系,凤语这么有本事,逮个黄羊獐子什么的还不是手到擒来,那可就真的有口福了……钱小八一边给自己烤肉一边一脸神往地憧憬起未来的美好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