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怎么了?”谢卿一见急了,莫说他这点份量,往日里就是再加十个八个他厉渊都绝不会皱一下眉。今日这样反常,必定是身体出了异样。
他赶紧跳回地上,一双手胡乱摸着厉渊身上:“你是不是哪里受伤了?快给我看看!”
厉渊见他这样着急,一把握住他手腕,牢牢攥进掌心,传递着抚慰人心的力量。
“不是什么大伤。”他牵着谢卿坐到桌边,“我还有许多事没问你,你怎会到了长安?”
谢卿坐着也不老实,拉拉扯扯要脱他衣服看他伤口,最后索性一屁股坐到了厉渊腿上。
“我和馨儿他们都是被太子的人抓来的,”他掀开厉渊衣襟往里看,“太子说来也怪,我起初以为他是因为你是严相义子,怕你活着回来重投严相才要杀你。可他说他是为了冉元白的断指之仇……”想起那根腐朽的断指,谢卿禁不住抖了三抖。
厉渊见他看得费力,索性解开腰带,褪了自己的上衣,让他看个够。
“冉元白是他精心培养的心腹,为了心腹报仇……也说得过去。”
他一身青青紫紫,满是淤痕,皮肉上也横陈着不少大小不一的伤口,的确不是什么大伤,但谢卿看着仍然觉得心疼不已。
他抚着厉渊肩甲上的一道口子,凑近了细看:“说得过去你话里就不会有迟疑,说明这事放在心腹上也很古怪。我看他们不像君臣主仆,倒像是……姘头。”最后两个字他说得又轻又急。
厉渊一下看向他:“你收敛些,这可是在长安,到处都是官家耳目。”
谢卿撇撇嘴,不以为然地指尖戳了戳对方富有弹性的胸肌,撒着娇道:“怕什么,这里只有你我。姐夫,你疼不疼啊,我给你吹吹。”说着一口气细细吹在了厉渊伤口上。
那伤口本也不如何疼,被他一吹反倒生出痒意。厉渊身体没动,那块皮肉倒是忍不住跳了两跳。
“不疼。”他一巴掌罩住谢卿面孔,将他从自己身上赶了下去,合拢了衣襟道,“你别乱吹,吹了也硬不起来。”
他一路奔波,两个月来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一天,这会儿只想倒头就睡,兴不起别的想法。
谢卿揉着脸站到一旁,闻言忍不住瞪他:“你冤枉我!我是心疼你,怎么从你嘴里说的我好像一天到晚都在想那事儿啊!”
他也就尝过一次甜头,前两次还不是苦哈哈熬过来的。他当初做下与厉渊在一起的决定时,千真万确没有稀罕过他那根驴玩意儿。
厉渊不去接他的话,问他:“馨儿呢?”
谢卿揉脸的动作一顿:“……王婶娘带着,估摸着还在睡。”
厉渊坐到床上,脱了靴子,朝他招了招手。
谢卿方才还在闹脾气,对方手一招,又跟个小狗似的屁颠颠过去了。
“做什么?”只是脸上仍要拿乔。
厉渊一把拽过他,将他往床上带,搂着他躺进了柔软的被褥里。
“睡觉。”说罢压着他再不让他动。
第五十四章
灯火昏暗的寝宫中,盛从层层衣衫中脱出一条胳膊,坐于桌旁,由着宫婢为他上药。
瑞王的一剑口子虽然不大却有些深,皮肉绽开流了不少血,还好没有伤到筋脉,不然以后抓握都有困难。
宫婢动作已经竟可能轻柔,毕竟是金尊玉贵的身子骨,可越是在意越是胆怯,手指微微颤抖着,不小心就扯到了盛的伤口。
盛眉头一蹙,嘴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吸气声,还没说什么那宫婢就吓得跪倒下来。“殿下恕罪,奴婢粗手粗脚的弄疼殿下了!”她双手交叠牢牢按在青石砖上,额头几乎要碰到手背。
盛并不是个喜欢动辄处罚宫人的性子,素有温润亲善的美名,自然不可能仅仅因为对方弄疼了他就发脾气。
“起来吧……”
他话到一半,门外快步进来个小太监,说冉元白求见。
“宣他进来。”他拢了拢自己的泄开的衣襟,将左右包括跪倒的那名宫人尽皆挥退下去。
冉元白进殿时,正与那些宫人擦身而过。大门在他身后缓缓合上,他来到盛面前,单膝跪下请罪。
“请殿下责罚。”
盛支手撑在桌上,斜斜看着他:“别人都是犯了错让我恕罪的,偏你明明没做错什么,还硬要我责罚。你倒说说,你何罪之有?”
冉元白抬起头:“我假传消息让殿下以为陇右军大败,要殿下为我忧心,是罪一;我知道瑞王与吐蕃密谋却没有知会殿下,擅作主张让呼延廷深入大誉,差点打到了长安,是罪二;已经攻破城门,却还是让你受伤,是罪三。”他视线移到盛处理到一半的伤口上,眼里是真真切切的自责与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