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庭萱见她举起匕首,呼吸都凝滞了,他瞪着眼话都来不及说就往水里跳,水花过后,却见那匕首已经牢牢扎进了厉渊的右胸。
胸口血迹迅速晕染,越扩越大,厉渊闷哼一声,不躲不闪受了姜晓这一刀。
“厉大哥!!”
“你我的恩怨,就此了结。”
姜晓说完这句话,将那把刺入厉渊胸膛的匕首拔了出来,丢到了地上。
厉渊摇晃两下,踉跄着后背撞到了山壁上。
杨庭萱淌着水跌跌撞撞到了岸上,经过那把匕首时,还怯怯地绕开了。
他到了厉渊身边,见他胸口鲜血直流,害怕地都要哭出来。
“厉大哥,你没事吧?”
厉渊捂着伤处,额上溢出细汗,唇色一点点由红转白。
他并没有理睬杨庭萱,从头到位视线盯住姜晓。
“你不可能成功。严府守卫森严,机关密室众多,严梁辅凡出门上朝都由一队几十人的金吾卫层层保护,更不要说你是要在长安行凶,天子脚下,你根本接近不了他。”
姜晓看他一眼,留下一句话,飘然离去。
“那又如何?”
厉渊本想去追,却因扯动伤口没走两步就单膝跪到了地上,唇角同时划下一道鲜红。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姜晓朝明亮的洞口而去,最后像一只扑火的飞蛾,消失在他们眼前。
“厉大哥!”杨庭萱不知所措,他经历了家破人亡,经历了一路逃亡,却仍然做不到对流血受伤习以为常。
厉渊似是极为疲惫地看向他:“我没事。”
可他却表现的一点不像没事的样子,脸色惨白,鲜血直流,睫毛沾着汗珠一个劲儿轻颤着,仿佛随时都要倒下。
“我,我扶你出去……”杨庭萱架起厉渊,不知是在激励对方,还是在安慰自己,“我们去找哥舒姑娘,去找九郎,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两人艰难地走到洞口,厉渊身子越来越重,杨庭萱脚下一绊,整个人带着对方摔到了地上。
厉渊方才在洞里还有余力回话,可就这几步路的功夫,已是人事不省。
杨庭萱连忙爬起身:“厉大哥,醒醒!你醒醒啊!”他见厉渊双目紧闭,毫无反应,急的眼泪都要下来。
哥舒柔背着谢卿在树杈间如松鼠一般灵巧轻跃着,速度又快又稳。
谢卿想与她一起行动,理由说了一大堆不见对方动摇,最后只能使出绝招,以哥舒柔容易迷路为由,说信不过她,要为她带路。
这一点哥舒柔实在反驳不了,只能将他带在了身边。
距离游侠洞越来越近,哥舒柔忍不住再三叮嘱他:“等会儿你就躲在洞口附近,注意别被人发现了。”
谢卿一张口就吃进一嘴的风:“我知道的,你以为我是小白脸那傻子吗,这么容易被人抓走的。”
他完全选择性略过了先前在道观时,他和杨庭萱是怎样同时被忠伯抓住拿来威胁厉渊的。
山洞近在眼前,哥舒柔踩在一株巨大的云杉上,刚刚踩稳,忽地一顿,“咦”了声。
“那是……”
谢卿眯着眼,顺着她视线看了会儿,猛然挣大眼用力拍打哥舒柔肩背。
“是姐夫!杨庭萱为什么扶着他?你快过去啊!姐夫是不是受伤了?”
不用他吩咐,哥舒柔脚尖一点,整个人飞快俯冲了下去。
刚站稳,谢卿就迫不及待跳下地,急急忙忙扑向厉渊。
他与杨庭萱一左一右跪在厉渊身旁,等看清了厉渊伤势,一改之前急迫,抖着手甚至都不知道要如何碰触对方。
“姐夫,你怎么了?”他没有嚎哭大喊,只是小声地,隐忍着恐惧唤着厉渊。
可厉渊一动不动,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像是……像是死了。
“让开!”
哥舒柔这时也到了厉渊身边,她对处理各种伤口还算有经验,挤掉了碍事的谢卿,从胸口掏出一瓶伤药,扒开厉渊衣襟便洒了上去。
微黄的药粉触到血液便糊在伤口上,很快止住了血。
哥舒柔吁了口气:“没事,止住就死不了。”她问杨庭萱,“怎么回事,是姜晓绑的你吗?她人呢?”
杨庭萱擦了擦眼睛:“林夫人绑了我,用我引来了厉大哥,又刺了他一刀,说从此恩怨两清,她要去长安找严梁辅报仇了……”
哥舒柔叹息:“清了也好。”
“都是因为你。”
杨庭萱与哥舒柔具是一愣,看向了发出声音的谢卿。
谢卿含着摇摇欲坠的泪珠子,将视线从厉渊狰狞的伤口上挪开,逐渐带上怒意地,移到了杨庭萱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