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奶奶最擅斩马刀不假,但别的兵刃”,她五指用力,刀柄便从身后金吾卫的手里脱离,“……也不是不擅长。”
那名金吾卫只来得及惊恐地睁大眼,脖颈便叫自己的刀划开,热血霎时溅了哥舒柔满头满脸。
张素一惊,也顾不上什么以多欺少胜之不武,招呼左右道:“上!”
三人齐齐攻向哥舒柔,不给她一点喘息机会。
哥舒柔兵器在手,虽没有自己的刀趁手,但也聊胜于无。
她便如一团烈火,在黑暗中摇曳漫舞,翻卷肆虐,要烧灭一切接触自身的事物。
无人可挡,无人敢挡。
再又一名金吾卫被砍断脖子后,张素最终也为自己轻率的言行付出代价,叫哥舒柔一刀劈在胳膊上,瞬间皮开肉绽,隐隐可见白色的骨头。
张素咬着牙,趁哥舒柔解决另一名金吾卫的档口转身就逃,没逃多远,撞见了同样落荒而逃的冉元白。对方伤的不轻,神情更显阴鸷:“怎么样了?”
“大人英明!”张素失了三名金吾卫,怕对方责怪,忙不迭拍马屁道,“幸而大人看过安南舆图,竟还记得这小小山洞有两个出口。属下已命冯琐张邱等人绕到后山捉拿杨家余孽。”
冉元白自不会告诉他,莫说安南的舆图,就是整个大誉的舆图,他都烂熟于胸。
“好,去看看。”他刚走两步,就脸色一白,咳出一口血沫。
张素连忙扶住他,带着他往后山而去。
另一边厢,哥舒柔解决了手头的金吾卫,并不去追张素,而是丢掉卷刃的笨刀,从树干上拔出自己的斩马刀,回身去到洞口,想去援一援厉渊。只是她刚到山洞前,便叫眼前一幕吓了够呛。
厉渊撑着雁翅刀,盘膝颓坐地上,脑袋低垂,浑身猩红,一副油尽灯枯早登极乐的模样。
“厉渊!”她急急上前,差点以为面前是具死尸了。
那死尸听到她声音却忽地一动,缓缓抬起头来。
深褐色的眼瞳转动了一下:“……走了?”
他声音极是喑哑,又带着浓浓倦怠,似乎下一刻就要闭上眼沉沉睡去。
哥舒柔用力点头:“嗯,都被打跑了!”
“叫他们出来,赶快离开此地。”厉渊说话的同时,用力撑起身体,摇晃着站了起开。
“好,我去叫他们!”哥舒柔快步跑进洞里,边跑边叫杨庭萱和谢卿的名字,声音越来越远,进的越来越深,直到再也听不到她的声音。
厉渊忽然生出一种不安,他视线转向洞口,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心中焦灼愈盛。
终于,脚步声复又传来,哥舒柔再次出现在洞口。
“不好了,九郎他们不见了!”
第二十七章
“不见了?”厉渊勉强走了几步,差点没摔回地上,所幸哥舒柔一把扶住了他。
“我里里外外都找过了。”她拖着厉渊就往洞里走。
厉渊不再说话,闷头往里走,走了一会儿,两人脚步具是一停,对面方向来人了。
哥舒柔沉眼呵斥:“谁?”
那头悉悉索索半天,生出个怯怯地熟悉声音:“我。”
哥舒柔双眸一亮:“杨庭萱!”
她将火折子往前递了递,微弱的火光下,形容狼狈的杨庭萱显出模样。一头稻草似的乱发,衣服满是灰土,还似是勾破了洞,脸上也刮出许多小口。
“哥舒姑娘!”他欣喜地上前,见哥舒柔浑身无伤,能跑能跳,立时放下心来。结果一看身旁厉渊,面如金纸不说,眼见着是站也站不住了,急道:“厉大哥,你这是……”
厉渊倚在山壁上,不等他说完,一把攥住他的手:“九郎呢?”
杨庭萱心里有愧,简直不敢直视对方:“九郎……九郎为了救我,被金吾卫带走了。”
他将谢卿如何将他藏身悬崖,又如何引开追兵的经过说与二人听,说到最后眼眶都泛了红。
“人必定不是九郎带来的,不然他救我作甚?这就是冉元白的离间计,他那人惯是无耻狡猾,厉大哥你切不要上了他的当,冤枉了九郎!”
厉渊怔怔听着,杨庭萱的话犹如一捧热油,令他心中煎熬无比。
“我错怪了他……”厉渊喃喃念着,撑起身就要往洞口走,似是要去追赶冉元白一行。
只是他实在伤重,刚独自走了没两步,胸口一窒,喷出口热血来。
哥舒柔与杨庭萱就在他身后,眼见这一幕具是吓得不轻,四手同时探出,将他仰倒的身子扶住了。
哥舒柔忙伸指探了探厉渊鼻息,探到缕微弱呼吸,悬着的心放回去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