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春大感欣慰,“说起来我竟不如你们了,当时还怀疑睿儿。”
“母亲疑心得好,要不是您那时情绪激动,他们也不会这麽容易的相信。只是当时尉迟睿因为情势所迫,说了好些重话,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寿春摆手笑道,“这有什麽?不过你们多少也该给我个眼色,可把我吓了个半死!”
江陵握拳愤然道,“只可惜当时我不在,否则一定不会让大哥受这麽重的伤!”
“幸好你不在!要是你在,才真是一网打尽了!要是咱们真有个三长两短,尉迟家连个报仇的人都没有,那才叫冤呢!”寿春忽又叹道,“只可惜鼎儿……那孩子确实该受点教训!可是……”
谁能想得到呢?她最心疼的二儿子居然就这麽被一个下人之子拐走了!
事後,东叔才向他们娓娓道出,原来杨商从小就和尉迟鼎特别要好,两人时常背著人在一处玩耍,青梅竹马,感情极其深厚。杨商之所以留在府中迟迟没有离去,就是想等著尉迟鼎长大,带他离开。
象之前府中的一些事情,包括庄净榆去西泠,尉迟鼎会知道,也全是杨商在那儿通风报信。两人之间似是有什麽约定,杨商也是料定了尉迟鼎干不出什麽出格的坏事来,才这麽放心的纵容他。
可尉迟鼎勾结江文蕙一事,竟连他也瞒过了,才捅出这麽大娄子来。
不过杨商做事一向很有分寸,他既然敢带走尉迟鼎,就一定能好好照顾他。
这些话,东叔早就想说了,可碍於身份,一直不好提。
众人这麽一听,也不好说什麽,毕竟尉迟鼎是自己同意走的。儿大不由娘,谁又拦得住呢?
侯府无事,李若棠见大师兄过得很是幸福宁静,便准备告辞回山了。临走前踌躇许久,仍是问了一句,“大师兄,你……会觉得後悔麽?”他看了一眼他怀里睡著香甜的小铜钱儿。
“你说他们?”庄净榆扑哧笑了,“我爱他们还来不及,怎麽可能後悔?师弟,你们还没有成家,也没有自己的孩子,所以可能无法体会。等到你们哪有遇到自己中意的人,有了自己的孩子,你们就会懂了,有一个完整的家是多麽幸福!就算是为了他们,吃再多苦再受累,也是心甘情愿的。”
李若棠放心走了。
在庄净榆的悉心照料之下,一个月之後,尉迟睿终於能拄著拐杖下地了。
这日恰好收到杨商寄回的书信,前面是尉迟鼎写的,唠唠叨叨总之是抱怨了一大堆,然後就是要寿春给他弄这个弄那个送来,有许多却又被墨涂掉了,只有些小东西才保留著。寿春看到最後也不明白他们到底身在何处,过得如何。
幸好杨商还写了一页,交待得很清楚。原来他们在沧州一个小镇上落户了,杨商多少年前就在那儿开了个小小的客栈,虽不富裕,也算的上是小康之家了。诸事平顺,一切安好。
信中还附著一份婚书,上面列著他和尉迟鼎的大名。信的末尾提了一句,等明年三四月间阿鼎要生孩子时,请罗大夫或是无病堂的人去一趟。
这连孩子都怀上了,寿春也无话可说。只好打点了衣物补品各色东西命人送去,可心中到底还是气不平,凭什麽自己的儿子要替他人生孩子?
尉迟睿劝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您瞧这信,虽然二弟诸多抱怨,但没一字提到要离开或是要回来的,就凭杨商能让他老老实实的安静下来过日子,就已经不容易了。只要二弟自己过得开心,咱们又有什麽好说的?况且沧州离这京师也不算太远,母亲要是不放心,抽个空,不过数十日也就到了。”
寿春想想也是,一时又问,“那女人怎麽处理?”
她说的是江文蕙,那日被小榆钱儿伤了穴道,救醒之後,人就变傻了,痴痴呆呆的,什麽也不知道了。
尉迟睿叹道,“她纵然有千般可恨,毕竟没伤著咱们家人。也罢!管她是真疯还是假傻,让老罗再给她扎上一针,让她忘了过去,远远的换个地方安置著,她那些钱财和人员依旧还她,养她自己终老吧!”
寿春笑问,“你什麽时候变得这麽心慈手软了?”眼睛却瞟著庄净榆。
尉迟睿会意,“不关他的事,我也想通了。江家死了这麽些人,虽然是他们罪有应得,说起来确也挺惨的。张家死了这个儿子已经绝了後,对张崇山来说,这就是最大的报应了,他又因此被皇上罢免回家了,咱们没必要斩尽杀绝,到时得罪更多的人,只会让仇恨越积越深,有什麽意思呢?不如放人一马,也放自己一马,就算是为两个孩子积点福吧!”
寿春点了点头,“说得也是,那就这样吧!你也累了,早点回去歇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