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风鸢担心的目光中,陆玺气定神闲道:“永泰三十六年,大昱各地大旱,各地为祈求龙王降雨以少女为祀,官府屡禁不止。同时,当时永泰帝已萌生废储之心,后宫之争白热化,同年,夭折了两位皇子。”
“这……这有什么关系?”黑框眼镜男皱紧了眉头。
陆玺摇了摇头:“如果你读史料,只能看到它想给你看的东西,那也难怪你永远都是第二名了。”
“你!”黑框眼镜一拍桌子,浑身气得发抖,跟他关系好的两个舍友见到这个场面也瑟缩在了一旁。
风鸢冷静地根据陆玺说的话,推测出了结论:“太子殿下广罗天下美女,谁都知道入宫之后享尽繁荣富贵,其实目的是为了遏制当初以少女为祀的现象。而送予永泰帝,其实也是为了分散当时的后宫争斗,保护余下的弟弟们。”
“那纳入东宫呢?”
陆玺想了想:“据说太子将那些美人全数藏入了别院,但从此之后太子并未去过那座别院。我猜……不愿入宫者便入了东宫。”
“你是说废太子将她们放了?!”黑框眼镜觉得难以接受,“那就算如你所说,那进宫的女子岂不是很惨?史料记载,那年进宫的女子有不少死于后宫。”
“可那些女子都是自愿的。”风鸢忍不住出声辩驳。
黑框眼镜男自然不服气:“就算女子进宫皆为自愿,但是又有多少人能抵挡住宫中的荣华富贵?分明是太子亲手把他们送上了黄泉路。”
风鸢咬住下唇,道理他明白,可是他还是无法接受这些结论。
“是。”陆玺却承认了,“风鸢只是说他是一位好的诸君,从未说过他是一个好人吧?而且永泰帝的后宫究竟有多少人,史料皆有所载,网罗天下美人也不过是夸张的说法。”
“你的意思是……他为了救下那些少女,牺牲这些人是值得的?”黑框眼镜男对此无法认同。
“或许吧……”陆玺耸了耸肩,“可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你道废太子荒淫无道,我不过告诉你不是而已。至于他人品如何……评判一代储君的人品,似乎以你现在的水平,还不足以进行判断吧?”
在接下来的几轮交战中,风鸢看向陆玺的目光由担心转为了崇拜。
在结束一轮唇枪舌战后,陆玺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你们早餐供应到几点?”
风鸢连忙道:“八点半。”
“那我们该走了。”陆玺拎起外套,看了一眼一脸挫败的黑框眼镜,“我听见小鸢夸你,所以想来切磋一下,占用你时间了。”
“夸……夸我?”
“是啊。”陆玺没有打算多说,冲着风鸢扬了扬下巴,“走吧。”
但是在和黑框眼镜擦肩而过的时候,陆玺的唇还是动了动。
***
他们正打算从宿舍楼离开时,树荫下的一辆车也打算离开。
“罗盘真是指的这里?”
“嗯。”驾驶位上的清秀男子点了点头,“司大人也说是在这附近。”
“该不会是失灵了吧?”一只手伸过来摆弄了一下罗盘上缠的各种颜色的线,“算了,阿言饿了没?先去吃饭再回来盯着。”
“好,听说这个学校饭堂不错,我们去混张校卡?”
手的主人笑道:“真是难以想象当初守规矩的沈总管也会变成个无赖。”
沈言好笑地睨了他一眼:“都是陛下教得好。”再好的规矩,也都在这些年岁里尽数被陆渊逼着破光了。
陆渊眯着眼睛,凑过去咬了一下他的下唇:“那不如,我们再去破破规矩?”
说笑间,沈言刚要发动车辆,身后突然响起了重物落地的声音和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推开车门,出事了。
“阿言。”陆渊指着罗盘上不停抖动的黑线,“是心魔作祟。”
……
而走出宿舍楼的风鸢惊恐地看着摔在他们面前的人……是他的舍友,而且还是刚刚和他们说过话的黑框眼镜。
陆玺一把将风鸢拉到自己身后,用拇指抹掉了飞溅在自己脸上的血迹。
跳楼了?为什么?
五分钟后,警车停在了他们的面前。
当警察盘问到一半时,突然看向陆玺:“你是哪位?据死者舍友的证言,最后你跟他说了一句话?说了什么?”
陆玺沉思了几秒道:“我跟他说,我叫陆玺。”风鸢不可置信地看向了陆玺,陆玺当初分明说的是“风鸢不是你们能欺负的。”
陆先生为什么自找麻烦?
“啊!”风鸢的舍友突然叫了起来,指着陆玺,脸色煞白道,“你就是那个设立我们学院最高奖学金的那个人?他一定是因为自己得罪了你,才想不开自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