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宣完圣旨扫了一眼面露疑窦的众臣:“左右二丞可要上前一验?”丽妃之事后,陆渊便将原本集中在岳丞相身上的权利分至二人,改设左右二丞。
左右二丞彼此相视一眼,平日里他们经常政见不一,可此事有些蹊跷。而且他们对沈言总存有一分忌惮,皇上太过信重一位宦官不是件好事。
沈言一哂:“无妨,涉及大昱国祚,二位丞相请。”
陆兼瞬间反应过来左右丞相在担心什么,摊开旨意道:“自然要慎重起见。”
“那便如太子殿下和沈总管所言。”左右二丞上前一步,并唤来了太子太傅一同查验。片刻后恭敬地将圣旨交还给陆兼:“是臣等冒犯了。”
你来我往的场面话中,陆兼指尖微凉,定睛一看竟然发觉自己的指尖上蹭到了一点墨迹。
不应该啊……
但是陆兼联想起之前出来的小太监和太医之言,便又觉得情理之中。许是父皇原本只想罢朝,但是又觉得国事不能搁置,所以临时下了一道圣旨。
陆兼注意到的事情,二丞和太傅同样也注意到了,正是因为墨迹未干而且字迹流畅,玺印齐全,才让他们彻底放下心来,此时陆渊还在宫中并且未受人胁迫。
放下心后便也能理解陆渊的决定,谁勤政了二十年也都是想犯个懒的。
一七六、太子心
皇上还在宫中?小太监和夏太医对视一眼,都闭紧了嘴巴。圣心难测啊,谁知道为什么陛下要突然装病?莫不是……要测试太子是否有反意?
天家父子,莫猜莫猜。
陆兼本来已经松下了一口气,却意外看见了沈言的腰间挂着的那枚玉佩。
他知道那是晖南回京的那一次沈总管送予父皇的,可父皇……怎么会将玉佩摘下?!
陆兼捏紧了圣旨,脑海中滚动着不解。
待陆兼对着群臣简单交代了几句话后,便宣布下朝。
他离开了金銮殿,一路小跑追上了即将迈入河清殿的沈言。
“沈公公!”
“太子殿下。”沈言看着他,似乎并不意外他会追过来。
“孤要见父皇。”陆兼气喘嘘嘘道。
“陛下卧病不见人。”沈言拱了拱手,“殿下请回吧,若将病过给了殿下……”
陆兼皱着眉头,直接绕过沈言去推河清殿的门,却意外地没能推开。
“公公。”陆兼的手还是按着殿门,偏头高高地挑起了眉梢,“孤信总管,可总管得给孤一个解释。”
沈言不为所惧,直视着他,口气平静道:“圣旨已下,双龙符出,太子监国。若陛下出现意外,太子会顺利继位的。名正言顺,天命所归。”
“总管!”陆兼捏紧了拳头,沈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他所追求的,至少是在六岁时所追求的。顺利继位,成为好的君主。可当沈言真的把他曾经所希冀的一字一字地念出来时,陆兼却愤怒了。
除了愤怒,还有浓浓的委屈,就像是一个被父母冤枉的孩子。
“总管所言,孤不瞒您,孤想过……可父皇他除了皇上,还是孤的父亲啊,您对孤而言……”陆兼抿了抿唇,终于将心口憋着的话说了出来,“……是另一位父亲,总管真的要如此伤孤的心?”
“哪个子女见到父母出事会欢欣雀跃?孤知道,天家无父子,可孤更知道你们对孤如何!孤有心,孤看得到……”
沈言看着眼前这个执拗的大孩子,叹息了一声,敲了三下殿门:“暗三,开门。”
一七七、怎能输
河清殿的大门就这样缓缓地打开了,陆兼冲进了殿内。习惯性地走到御案前躬身道:“儿臣给父皇请安”
可他很快便直起了腰身,他面前的御案后竟然空无一人,案台上只有笔架上还搁置着未洗净的御笔。
“总管,父皇可还在歇息?”陆兼扭头看向沈言,而沈言身后的殿门随着他们入内再次关上了。
“皇上不在宫中。”沈言看向暗卫,“暗三,你将你知道的尽数禀予太子殿下。”
“是!”
半柱香后,陆兼扶着案台整个人都在发抖。
怎么会?怎么会?父皇那般足智多谋之人,怎么会被别人劫走?而且父皇的身手,虽比不上武林人士,却也不差。
“殿下请宽心,陛下不是被劫走的。”沈言摸了摸腰间的玉佩,将玉佩小心地取下收入怀中。
陆兼喃喃道:“总管如何得知?”
“陛下只要出宫,便会用腰带穿过玉佩绳结之中。失踪时间是晌午,陛下必然已经穿戴好衣冠。房间未乱尚不足以证明陛下是自己离开,可玉佩绳结未断,却证明陛下是取下腰带后再取下的玉佩,足以证明陛下是自己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