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风帆一点万千回_作者:涿然流光(9)


慕清沣“霍”地站起来,喝道,“把人给我带出来。”
方才,顾少白一直在屏风后跪着,他本来还在怀疑慕清沣要给顾家安个什么样的罪名,二人的对话让他清清楚楚地彻底知道了慕清沣的险恶用意。
他心下恻然,慕清沣是铁了心要让顾家名声扫地,声誉尽毁。
顾钧宣大着胆子直起身去看王府士兵押出来的人,低垂着头,长发凌乱遮挡着半边红肿的脸,衣衫破败不堪,绳捆索绑,有那么一瞬间,顾钧宣都没有认出这人是谁,直到他被扯住长发被逼抬起了脸,顾钧宣身子如遇雷击般一震跌坐在地,“少......少白......?”
他颤颤微微地想挪过去看清楚,但惊吓过度导致双腿软得一点儿力气也没有,只能挣扎着转过脸,嘴唇哆嗦了半天方才发出声音,“王......王爷,少白,他......他所犯何罪?”
慕清沣用眼角扫了顾少白一眼,痛惜一闪而过,迅即湮没于眼底阴翳,冷嗖嗖地开口道,“他所犯何罪,顾大当家当真不知么?”
顾钧宣深吸了一口气,毕竟是顾家当家,也曾风刀霜剑里摸爬滚打,勉强压下些心底惶恐,强自镇定下来,知道今儿这祸是怎么也躲不过了,“请王爷明示!”
慕清沣冷笑两声,森冷的眼神盯着顾钧宣,“既然顾当家揣着明白装糊涂,少不得我指点一二”,顿了一顿,声音突然变得凌厉,“顾家为谋夺军粮购备,诡计百出,为达目的趁本王生辰之日,酒醉神迷之时,以男色惑之,是也不是?”
顾钧宣一霎那总算明白了今日这局是要置顾家于死地,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少白怎么就成了这死局上的关键一子,既然如此,他索性得弄个明白,“王爷明察,顾家清白,不容有辱。要知道,攸攸众口,王爷未必能只手遮天。”

慕清沣冷笑几声,他本面目冷峻,轮廓深遂,此刻在绢红宫灯下却透着说不出的阴冷,“顾当家,既然如此,我不妨请出几样证据,你方才明白,我并非只手遮天,而是天要亡你顾家。”
说罢,一挥手,房门洞开走进两人,“这两位一位是大理寺卿郭朝义,一位是户部尚书王简,郭大人你或许不识,但顾家作为皇商已久,与户部多有来往,这位王大人,顾当家应该识得。”
又转向郭、王二人道,“二位大人,烦请告诉这位顾当家,今日是否本王生辰。”
王简向慕清沣微一施礼,面向顾钧宣,“不错,今日王爷生辰,在隔壁的德瑞居大排筵宴,朝中重臣皆有参加,我等也在被邀之列。酒过三巡后,王爷不胜酒力先行离席。”
郭朝义也紧接着点头附和王简的说辞。
慕清沣眼神锐利盯着顾钧宣,让人联想到一头盯住猎物的狼,被它咬住咽喉就会顷刻毙命,“我府上的总管周平,将我送至早已订好的清月楼客房,又返回德瑞居替我送客,我饮酒过度神智不清之际,你这个好儿子顾少白不知怎地避过了守卫爬上我的床,趁我酒醉与我行那苟且之事,还恬不知耻地替你们顾家讨要那军粮购备权,真真可笑可恶至极!”
说罢,转头看了顾少白一眼,闭上眼睛仰头深吸了一口气,半晌,才缓缓睁开,“不信,你可问问你的好儿子,他可知道今日是我生辰,他可是主动爬上我的床,他可是与我行了那龌龊之事?”
顾钧宣缓缓站起身,哆嗦着走到顾少白面前,双膝一软跪在他面前,声音颤抖却一字一顿地问,“少白,沂王爷说得都是真的?”
少白一直低着头,谁也瞧不清他脸上表情。听到顾钧宣的问话,他方慢慢抬起头,面色平静如一泓清水,眼眶发红,看向父亲的目光满含羞愧之色,他口不能言,半晌,轻轻点了点头。
顾少钧随着他的点头颓然跌坐于地,面色憔悴,好像突然之间老了十岁,往日沉着面容此刻惨白不像活人。少白三岁失母,自小极其聪慧,又善良大度,性子温和沉静,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再加上面貌秀雅,在京陵中素有美名。他心中如冰浇火烧怜痛难捱,顾家虽是商户,却也百余年来禀承诗礼传家,忠厚继世。此事虽人证物证俱全,可知子莫若父,知道他是上了当,但这当上得不仅赔了自身名节,还赔了顾家百年声誉,甚至顾府几十口人的性命。
思忖良久,顾钧宣面向慕清沣深深跪拜,触地有声,再抬起头来,额头一片红肿,目光清亮,仰头道,“沂王爷,这罪名顾家认下了。顾家三子顾少白,不知检点,德行有亏,做下这等丑事,污了王爷名节,是顾某教养之失,所犯罪责由顾钧宣一力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