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得出来,连玉楼是觉得自己此举太过冒险,而这些年连玉楼似乎也没有要和严玉阙正面交锋的打算,或者说这个打算在他心里似乎已经不怎么重要了。
自己见过连玉楼醉酒之后发疯的样子,也很清楚严玉阙当年的所做所为在连玉楼心里留下了多大的伤害和阴影,以致午夜梦回,满心憎恶得连自己都无法控制,而他喜欢凌虐当年自己那样的少年,也是因为将他们当成了严玉阙的替身,企图通过那种方式,宣泄心里的积郁。
但是和那个捕快在一起后,连玉楼整个人都亲和了不少,偶尔还会露出孩子一样的表情,虽然生意场上依然铁腕,但和以前比起来,众人眼里的连玉楼不再是那个阴狠冷漠的连老板了。
严玉阙从这里回去之后突然病倒的消息他也听说了,但在严玉阙身边这两年,琉琦很清楚严玉阙不是这么容易就被打倒的人,否则自己也不用费这么多功夫千回百转的做了这么多埋伏,如今自己和他把真相挑明,只不过是激怒了他,而激怒了严玉阙的后果,想必对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处。
果然,几日之后,店里的伙计来和他说,临安那边本来有几船绸缎要送到京城来,但不知道为何货都上了船,船老大却又不肯了,于是那些货只能全都卸了下来堆在码头上,而同样的事情在江宁那边也有发生。
锦麟布庄分号自在京城开张之后便就生意红火,生意的单子也越来越大,现下虽然天才入秋,但京城里的达官显贵已经在开始置办新的冬衣,还有不少人家嫁娶所用的喜服也来找他们布庄。只因他们的布料都是江宁和临安那运来的,花色和纹样新鲜少见,一家使用,别人也都纷纷追捧,以致开张之时备下的库存很快就所剩无几,不得不让临安和江宁紧急调运吣一些过来,结果现在这些布料却不知原因地上不了船。
琉琦当然知道是谁在背后动这样的手脚,其实锦麟布庄的生意好坏他倒并不在意,自家爷在各地有这么多产业,这家分号的存在也是为了他的计划,但长此以往势必会影响了连玉楼的名声与信誉,而且如果这家分号被迫关门的话,自己也很难立足京城将剩余的事情继续下去。
前几日浮现心头的失落感不知为何竟是悄然消失,琉琦知道,自己和严玉阙之间的这笔帐,只不过才要开始,而且可能永远都算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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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商人自发组成了一个商会,用来彼此督促在商场上的秩序,每个月都会有那么一次聚会,不过毕竟商人大多都是满腹奸计之人,谁会在别人面前将自己的老底都兜出来?
故而每月的那么一次集会也就成各人攀附拉拢有利于自己的后台和靠山的机会了。
严玉阙虽然也还执掌自家的生意,不过严家这么大的产业摆在那里,又因为他是绫锦院监官的身份,故而他鲜少会出席这种满是乌合之众的集会,但是这一晚,他却早早地到了。
挑了个角落的位置,闲闲坐下,将养了几日,脸上的气色好了不少,但依旧遗留着元气大伤过一次的痕迹,他坐在那里本不欲和其他人多话,但是一见他来,众人都纷纷围了上来。
「严大人,真是许久不见了,不知是否还记得在下……」
「听闻严大人前几日身子不适,在下等人可谓十足担忧,但又怕冒昧前去拜访反而扰了严大人的清静……」
「严大人,近来……」
「严大人……」
叽叽呱呱,你一句我一句,严玉阙不悦地皱了一下眉头,严安忙出来劝离众人,「众位的关心我们爷已经心领,但是我们爷大病初愈,大夫嘱咐了,不宜太多劳累,也不宜太多费神,今日他出门只是为了散散心,见见各位同僚,若是生意之事还望隔日再商。」
严安话音落下,严玉阙很适时地唯一颔首,表示了一下自己的歉意,见状众人也不好再说什么,道了几句祝愿的话便纷纷散去。
严玉阙坐在那里喝着茶,时不时耳朵里听进一两句生意上的事情,但眼睛始终望着门口那里,像是在等什么人出现一般。
集会过半,有些人已经先行离开,此时出现在门口的一抹身影,让严玉阙端着茶盏的手不由轻微一晃。
来人正是锦麟布庄京城分号的掌柜连五。
之前有人也见过连二假扮的连五,琉琦对于两人的真假,只说了自己因有要事在身没能赶在布庄开业的时候前来,故而先找人来代替,众人虽然对此很不理解,但也没有太多异议。
琉琦进门四下张望了一圈后,迳直走到漕帮老大的面前,拱手一礼后便直入主题,「请恕在下失礼,请问老大,原先说好借给在下的船,为什么又不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