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蚩尤将兽头对准扑上前的黄帝,冷哼一声,牛角朝着巨人的小腹,深深刺了进去。
“子辛!”浩然抓狂地大叫。
兽角带着鲜血从子辛背后刺出,金甲巨人躬身,在那决死的一击中舒展了两臂,任由蚩尤双角陷进自己身体,继而双掌紧紧握住那牛头,朝着侧旁使出所有的力气一扳。
蚩尤一声牛嘶到了喉处,却无法再出口,兽头发出咔的一声巨响,继而身子软软地垂倒下去。
黑色火焰于蚩尤眼中爆出,将黄帝,东皇钟与兽神裹在一处,隆隆地缩为一团,消失了。
朝歌,午门外空空荡荡,唯有冷风呼啸着穿过。
浩然睁开双眼,紧了紧手掌,手中多出一把大剑。
“子辛,你在么?这是何处?”浩然低声道。
轩辕剑答道:“在。”
浩然安下心,道:“这处景象怎这般眼熟?蚩尤死了么?”
轩辕剑答道:“这是午门外……孤的殷商朝歌。”
浩然心中一动,还未发问,轩辕剑便缓缓道:“黄帝在孤身上下了个英魂咒,涿鹿之战中,若其扭转了乾坤,孤将接替那具身躯再战下去。”
浩然点了点头,倏然发现午门外不知何时多了一人。
“浩然——!”
纣王从九间殿内追出,浩然躺在午门外空旷的地上,天顶雷云阵阵,万顷神雷轰的一声劈了下来。
“我们又回到过去了?”
轩辕剑答道:“不,是幻象。”
“我们回到过去,会与当时的自己重合,不能出现两件神器同时处于一个时间中的情况……”轩辕剑解释道:“方才涿鹿之战,玄门再开时你并没有穿越过来。”
浩然明白了,眯起眼打量那一幕。
轩辕剑见再无凶险,便化身为人,手臂探到浩然腰间,将其半抱着,道:“兵主让你我看此景,是想说什么?”
景象倏然再变,玉虚宫。
纣王跪于殿上,挣扎着被玉鼎仙人带走,大吼道:“浩然,在此等我!”
浩然别过头,满脸是泪,松了手,红丸当啷一声落在地上,滚向元始天尊脚边。
浩然怔怔道:“他还想让你放弃么?”
子辛半抱着浩然,缓缓道:“决计不会……况且孤也觉得不是,这是谁的记忆?”
景象再变,在一间房中。
房内的摆设看不出是何处,似是咸阳宫的太傅行馆,又似是质子府内的厢房。
轩辕子辛抱着浩然走进房内,浩然已睡熟了,子辛将浩然轻轻放在床上,生怕惊醒了他。
他坐在床边,温柔地看了浩然一会,吻了吻熟睡中的浩然额头,继而小心地躺在浩然身旁,轻手轻脚地拉上了被子。
“鸡毛蒜皮的小事……这是哪一次?”浩然情不自禁笑道。
“每一次。”轩辕子辛答道。
浩然的眼泪唰地一下便出来了。
情景再变,四周俱是白茫茫的大雾,浩然咽下泪水,看着雾中朝他们走来的一个人。
“杀了他,浩然,不可迟疑。”轩辕剑低声道。
浩然举起轩辕剑,沉吟片刻,却又停了动作,那一剑刺不出去。
雾中男人模糊的面容趋近清晰,浩然道:“邹师?”
邹衍微笑道:“钟太傅。”
浩然收剑,端详邹衍片刻,道:“这是何处?”
邹衍道:“这是始神的梦境,钟太傅到此处来,是抱着天道无为,抑或是人定胜天之念?”
浩然哂道:“邹师自咸阳一别,不是已经销声匿迹?为何还会在此处?”
邹衍道:“太傅虽秉承天道在身,然而心内执念,只怕还是认准了人定胜天……既是人定胜天,为何不尽己所能,挣脱宿命?”
“始神借我之躯,来与太傅传句话:这数千年的过往,盘古俱是看在眼中,你二人纵是去逍遥自在,也无甚不可。”
浩然反问道:“那世间万物又该如何?”
邹衍微微一笑道:“须知王朝更替,自有其路可走,五德之次,从所不胜,虞属木,夏属金,周属火,秦属水,相克相生,早有天定,你又何必插手,天道无为……当放由万物自生自灭,方是上道……”
浩然冷冷道:“既是五行相生相克,其规律又由谁定?”
邹衍愕然,无言以对。
浩然轻声道:“天有所为,有所不为,始神便是界定得太多了,才令这个世界脱离了原本的框架……”
邹衍目中黑芒一闪即逝,话音变得嘶哑。
“你本是天地灵物,坠于情障,又有何面目以治神州……”
“快杀他!”轩辕剑情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