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遣楹_作者:凶凶是小熊(242)


  “脸?”程阙音有些疑惑,一双秀眉皱了起,“莫不是与玉大人……”
  “不是寒儿的缘故,是这张脸本身,现在还未去到新皇身侧服侍,风言风语便已是起来不少。”楼筱彻将目光停于空中,就此止了喟然之言。
  “你的意思是……”程阙音盯着楼筱彻眼中跳动的火光,突然就明白了他心中所想,“想寻些甚么奇门异数来模糊自己的容貌?”
  “模糊?”楼筱彻微微蹙眉,这二字的出现让他心生异感,只觉“模糊”二字十分耐人寻味,“阙音何来模糊一说?”
  “不就是不引人注目之意么。”程阙音道,“貌同实异,模棱两可。”
  “此言甚是有趣,不知阙音可否细细道来。”
  “自然,不过也就是我愚见罢了,若是有甚么不妥之处,多担待些。”
  “直言便是,你我之间还需甚么顾虑。”楼筱彻嘴角又破天荒地松了一松。
  “江湖上所言的换面,易容之术我倒觉得,若你用在宫中只怕分分钟便会被认出。”程阙音道,“毕竟啊宫中大部分人都认得你了。”
  “有理。”
  “再说了,若我给你每日吃食里添些甚么,久而久之,让你变丑亦非难事,只可惜……”
  楼筱彻只觉事情出乎意料地在往“喜人”的方向发展,言语间轻快甚多:“可惜甚么?”
  “可惜这宫中何人不知楼总管是最爱惜自己羽翼之人,你若突然变丑了,反而更会引来非议。”程阙音只觉一向少言少语的楼筱彻突然就健谈了起。
  楼筱彻下意识摸了摸自己下颌:“确实,毕竟是从亡父亡母那处得来,若是毁了这张面皮,我也很舍不得。”
  见楼筱彻如此动作,程阙音跟着笑了:“所以说,思来想去,只剩下所谓的模糊之法了。”
  “难不成是程氏的独门之计?”
  “其实也谈不上,这些年随着玉大人东奔西走,民间那些稀奇古怪的医术偏方我亦是学到一些,你想要的,多费些心思,应是办到不难。”
  “多谢你了。”楼筱彻拥紧了怀中之人,余光越过那扇未关严的花窗之上,但见月过长空,清光皎洁。
  后来的故事也就这么顺理成章了,楼筱彻先是寻来了早已混迹市井间杨诘,又在殚思极虑之下寻得了与杨诘体态几乎无差的贫寒学子楼北吟。
  期间程阙音一直被蒙在鼓中,她不断尝试改进调制药膏给楼筱彻试用。而她根本就想不到楼筱彻转手就用给杨诘与楼北吟。
  晓舟珩听着杨诘这样说来,总觉得有哪处不大对,但他一时半会儿却着实找不到破绽——杨诘江湖出身,不懂那些舞笔弄墨之事,而楼筱彻寻来的这个楼北吟,恰好读遍百书,沉默老实,能应付朝中琐事。
  这楼筱彻,还真是胆大如斗之人。
  那几字似乎都不足以来形容他。
  晓舟珩心中冒出了更为恐惧的想法——难不成楼筱彻的目标是圣上?他被他自己这个犯上的想法吓了一跳,愤懑之气难遏,猛然间就咳出了一口血。
  那血痰被李终南用手迅速接了住,全然没有一丝一毫溅到晓舟珩的衣衫上。
  “终南……”
  “恕汀,你是不是在猜测楼筱彻的最终目的是圣上?”李终南单手掏出帕子擦去不堪,又取了新的为晓舟珩拭了拭手。脏污虽是被抹了去,但掌纹中依旧残存着少许血渍。白皙的手掌配着暗红,将晓舟珩掌心那根福禄线映得尤为长。
  君子万年,福禄……绥之?这用到自己身上合适么?晓舟珩摇头苦笑,且不说近几月在自己身上留下的数道创痕,就单凭目前的情形来看,怎么捱过这一夜都是个问题——
  是啊,揆情度理下的明显之事,不就摆在眼前么?本以为楼筱彻身为势力稍弱的内侍,会选择明哲保身,不去参与到这些纷争当中,哪知表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他却与钟不归相互掣肘。加之楼筱彻欲用模糊之法对圣上有所不轨,借着玉笙寒这层关系居然还会对圣上起异心,这着实有些匪夷所思。
  不管杨诘故事中的楼筱彻最终是否是心华发现,彻悟本来,不再作此等算计,但他终究还是犯上了。
  “之前沈大人问我,为何要赠杨埭山那把踏雪剑。”李终南一字一句道,“其实并非全是因为我师父或是铸剑少主。”
  确实,当时沈骞翮便对李终南的那份说理满腹狐疑,自觉他口中说辞不能自圆其说,定是有甚么隐瞒。那时的晓舟珩虽是岔开了话头,但心中不是不知李终南的有些话还未说干说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