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肯甘休又如何?」彤丹冷冷地说:「这里没有第四个人,就算释郗容想找人问罪,也不知道该去向谁问罪。」
「可是,他只是个小子,这样待他,未免有些……」
「小子说出来的话语,一样可以害了你我的命。你是宁愿他死,还是宁愿你我二人丧命?」
「这……」男子开始犹豫。
可以看出,他并不想对丁常下毒手,可是彤丹的顾虑,他也不能不重视。
「你还不动手?」彤丹在一旁咄咄逼人,见男子始终犹豫不决,她低骂一声:「废物!」
她走上前,将丁常胳膊一扣,拽过来,抬手就给了他重重两耳光。下手极重,令得丁常一阵耳鸣,血丝沿着嘴角溢了出来。
随即,彤丹将丁常拽到平台边缘,面向着他,双手在他肩胛用力一搡。
丁常的意识因为那两巴掌而有些模糊,被人一推,他便后仰。在这一瞬,他猛然清醒,不假思索地伸出手,前面有什么他就逮什么。结果,被他捉住了彤丹还没来得及放下的两只手。
「呀!」彤丹想收手,却已来不及。
而那男子,离得较远,更是来不及有所反应。
其实丁常还不是太明白现下的状况,他知道自己将那个蛇蝎美人一起拽了下来,但是接着又会怎样,他并没有想到。
他使劲捏着彤丹的手腕,往下一拽,两人的上下位置调转过来。正想报刚才那两耳光之仇,蓦地却是一声闷响。
骤然落地后,丁常感到一阵胸闷,但并不疼。他撑起身体,眼底下方,是一张满是惊惧的脸。那脸现在已半点都不美了,口唇大开,双目圆睁,猩红的血,在她后脑下的地面上蔓延开来。
丁常的瞳孔猛然缩紧,瞪大了眼。他颤抖着伸出手,将食指在彤丹鼻翼下方试探,确定她已停止了呼吸。
他狠狠倒吸一口凉气,收回手,腾地跳了起来。看着倒在地上的女人,他已不知该如何是好,无意识地反复摇头。
不会的,不该这样的,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什么都不知道……
不远处忽然传来脚步声与交谈声,是琼玉楼的人正巧经过这里。
外来的声响,骇得丁常肩膀一缩,想也不想地调头就跑。那几个人看到他,便大声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他也不敢停,他没命地跑,跑出了琼玉楼范围,跑上寻常街道,还是不敢停,只知道跑,哪里有路就往哪里跑。
丁常也不知道自己跑了究竟有多久,双脚都已渐渐没了知觉,却还是不敢停歇,就好像身后有幽灵在追。不,那东西比幽灵更可怕。
终于,在跑进一条幽暗小巷时,丁常再也跑不动了。他停下来,一手撑着墙,辛苦地大口喘着粗气,觉得快要累死过去。
忽然,一个骑在马上的身影穿入小巷,在丁常身边停下。马上的人弯下腰,长臂一揽,将他捞上了马。
丁常吓得半死,却又没力气叫喊,绝望地抬头一看,却大大松了口气。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紧紧将那人拦腰抱住,泪如泉涌。
他就这样埋在那人怀里,一直痛哭,直到对方将他带回了府中,送进房间,他还是在哭。
「别哭了。」释郗容为丁常拭去泪水,却怎么也拭不完,只有将丁常拥进怀里,温柔地轻拍着他的背。
等到他的哭声稍稍缓下来了,释郗容才开口低声说:「常儿,先前发生的事,详细经过究竟如何,你告诉我。」
先前在琼玉楼,那几个想喊住丁常的人,随后就发现了倒在假山下的女子尸身。一看,那竟是今日来的皇上宠妃,赶紧去将此事报告了轩辕桓。
宠妃莫名猝死,轩辕桓自然震怒。他质问当时在场的那名男子,那人不敢多言,只说,一切皆是因释家那小子而起,他与彤丹言语不合,起了争执,双双跌下假山。而后,那小子跑得没了踪影。
听了这话,轩辕桓的矛头自然转向释郗容。而释郗容却认为,事情经过一定与那人的说法有所出入。他知道,丁常纵然顽皮,但并不会随便与人争执,更遑论动起手来。
不过,事情的确与丁常有一定干系,这是无疑的。
否则,他不会跑得不见人影。
所以释郗容策马在外四处寻找,果然被他找到,一个明显吓坏了的傻小子。他不当场询问,决定先将人带回家,再慢慢相谈。
而丁常听见释郗容的询问,知道他担心自己,也想为自己想办法,便将事情经过说出。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他抽抽噎噎地说,还是惊魂未定。
他不是没见过死人,却是头一次与死人那么接近,甚至,那人的死,或多或少有他一部分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