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一些时候,韩彦终于逮着了空子,追到屋后的泉池,悄悄地问舒予:“今天在秀水河子镇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不然舒予何以偶尔抬眼,用他看不懂的眼神,不时地瞥上他一眼,却又再和他的目光对上时,又若无其事地避开?
舒予洗衣服的动作一顿,停了一瞬,这才抬头如常笑道:“是有点事情。不过,现在还不方便和韩大哥言说,还请韩大哥见谅。”
如果没有韩霞那句无意间的反问的话,她或许还意识不到这个问题,觉得自己和韩彦之间就是单纯的类似家人之间的关系,互相关心,互相维护。
但是现在既然被韩霞无意间挑破了,她意识到自己对韩彦的感情或许并不纯粹是所谓的亲情,那她也不想再继续回避这个问题。
只是,乍然之间,她尚且没有弄不清楚自己的心思,更不知道韩彦的想法,所以只能是“秘而不宣”。
“神神秘秘的。”韩彦眉头轻蹙,摇头轻叹道。
他总觉得舒予所隐瞒的这件事情或许对自己极为重要,不过,既然舒予现在还不愿意跟他坦诚以待,那他也不愿意强迫她。
岁月安闲,时光悠长,他有的是时间和舒予默默相伴,等着她对他敞开心扉。
“我来帮你吧!”韩彦想通了,眉目也舒扬开来,卷起袖子,蹲下身来,抬头笑道,“你来洗,我来拧干晾晒。”
舒予也不跟韩彦客气,抿唇一笑,道:“那就辛苦韩大哥咯!”
如常明媚活泼。
傍晚的斜阳洒下大片大片晴暖柔软的余光,将整个山林都镀上了一层淡淡金黄的光晕。
晚风拂过,头顶大榆树染金的枝叶簌簌作响,洒下大片大片的金光,将树下一边洗衣一边相对说笑的两人,蒙上一层淡黄温暖的光晕,静美成了一幅悠远宁适的画卷。 在等到舒予的坦诚以待之前,韩彦先等来了韩霞定亲的消息。
看着面前一脸喜色,请他在男方来放小定时帮忙接待的韩勇,韩彦惊讶之余,一颗心总算是放了回去。
韩霞当初入学堂拜师的目的,他可是看得清楚明白,如今她能觅得好归宿,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真心为她高兴。
“承蒙韩大叔看得起,我一定会准时到的!”韩彦笑着应承道,“只是我对于这些也不太懂,需要如何帮忙,还请韩大叔直言教我。”
这倒不是谦逊,而是实情。
对于男女婚嫁之事,作为独身两世的他,确实了解不多。
韩勇见韩彦不仅应承了下来,还如此诚恳,顿时喜出望外。
说句实话,自家女儿曾经对韩彦有过那样的心思,而且他还暗中纵容鼓励,事后再面对韩彦时,他总有些赧然,难免底气不足。
这次上门求助,其实有两个目的,一是希望唯一的女儿小定礼能风光周全些,二是以此委婉地告诉韩彦,不必再有担心顾虑。
真正需要韩彦帮忙的地方,其实并不多。
“那我这里就先谢过。”韩勇开心地说道,“八月初六,一早再让路生来请贤侄。家里还有许多事情要忙,我就不多坐了。”
“韩大叔慢走。”韩彦笑道,将韩勇一路送出门去。
一回屋,就听张李氏在跟舒予惊讶地念叨:“韩霞那丫头什么时候说的亲?怎么先前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韩张两家关系不错,按说这种男女婚嫁的大事,多少都应该听到点风声才对。
舒予想起七月上旬在王记马行看到的那个紫衫年轻人,遂笑道:“也许是不确定,怕说不出对韩霞的名声不好,就一直紧紧地瞒着吧。”
韩家在獾子寨虽然属于拔尖的,但是在秀水河子镇可是连号也排不上的,更何况对方还是王记马行东家的亲侄儿。
王记马行的王家,那可是整个秀水河子镇上除了谭家那样有底蕴的人家之外,最顶尖的门户了——有钱还有势,就是里长王有福见了王记马行的东家王耀祖,也得堆笑巴结,努力借着姓氏跟对方攀扯上一点关系呢。